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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宾虹(1865-1955) 莲花峰初晴
广东
2023年08月27日 开拍
拍品描述
质地:设色纸本 立轴
尺寸:97×40.5 cm. 约3.5平尺
题 识 文殊院望莲花峰,宿雨初晴写此黄山纪游。宾虹壬辰(1952年)年,八十又九重题。
钤 印 黄宾虹、黄山山中人
鉴藏印 荣宝斋收藏
出 版
1.《荣宝斋秘藏中国近百年书画珍品展》P79,银星文化,1993 年。
2.《荣宝斋深圳 96 艺术进万家活动纪念》P15,深圳荣宝斋有限公司,1996 年。
3.《荣宝斋珍藏 · 卷 8》P72,荣宝斋出版社,2009 年。
说 明
1.此作品系荣宝斋珍藏,附荣宝斋书画真迹证书。
2.此为特殊拍品,需办理特殊号牌。
《莲花峰初晴》
文/李子儒(广州美术学院图像与历史高等研究院)
《莲花峰初晴》是荣宝斋珍藏的黄宾虹佳作,画中自题云:“文殊院望莲花峰,宿雨初晴写此黄山纪游。宾虹壬辰年八十又九重题。”由此可知,此题款为黄宾虹八十九岁(1952年壬辰)时的补题,而“纪游”一语则表明《莲花峰初晴》应是黄氏对此前壮游黄山的应目会心之作。
题文所言“莲花峰”乃黄山三十六峰之首,是黄山的第一高峰。“文殊院”位于莲花峰脚下,正合“文殊院望莲花峰”之画意。此院本为清人创立,其址在莲花峰东南、天都峰西北,视野开阔,可仰观黄山壮貌。院中主奉文殊菩萨,故而得名。后历经多次翻修,香火不断。直至1952年冬,殿宇因失火而罹遭燬化,后人于1955年在其原址之上建得玉屏楼宾馆,经营至今。
结合《黄宾虹年谱》,黄氏至少有三次重要的黄山行迹为文献所记录。第一次是其1883年回乡生活之后的首游黄山,《宾虹诗草》中记录了当时所作的诸多诗文,其中也特别提到了文殊院。第二次在1900年春,黄氏同友人程次芬同游黄山,并于文殊院内应僧人之请绘得《黄山图》一件,这便是《莲花峰初晴》所言“文殊院望莲花峰”画意的肇始。此行累得诗文十余首,画稿三十余幅,并起草了《黄山前海游记》记录了此次行程。最后,是1935年秋,黄宾虹同夫人宋若婴及学生黄冰清等人一道,共游黄山,留下了影像资料。在黄宾虹自己和学生的记录中同样提到了文殊院。可见,黄宾虹的三次黄山之行均同文殊院有着密切的关联。对他和同期的众多画家而言,文殊院俨然已是其心目中“黄山印象”的代表。黄氏重题《莲花峰初晴》的时间又刚好同文殊院大火在同一年。或可推测,重题本作的契机便是黄宾虹得知大火隳庙,临画感怀。是年八十九岁的黄宾虹饱受疾病困扰,右眼已近乎失明。相较于肉体的病痛,文殊院的毁灭未尝不代表着其一生所望的黄山精神的残缺。这对一个耄耋老者而言,又何尝不是一记精神重击呢?
黄宾虹虽出生于浙江金华,但他原籍为安徽歙县潭渡村。此地位于黄山脚下,去莲花峰不过百余里。黄宾虹二十岁时(1883年)还归故里,此后更是在此长居三十余年。世传其曾“九上黄山”,此处之“九”应是虚指。一个证据便是黄氏在1949年为同乡汪聪所绘之《黄山卧游图册》上的跋文,他说:“甲午(1895年)而后,归耕歙东,垦荒田亩数千计。岁必至天都、莲花诸峰,尝于秋霁,尽兴探索丘壑云烟之趣,收之囊中。”如此丰富的黄山行旅,更有黄山对于徽州人的精神意涵,共同构成了《莲花峰初晴》的创作源泉。虽然黄宾虹的黄山之行大都难考实迹,但结合他为数众多的黄山文辞与诗画,自可体味其对黄山的眷恋之情。
黄宾虹对黄山的依蓄,从其印信内容亦可得之。他有一方钤印作“黄山予向”,至少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开始便广泛使用。而《莲花峰初晴》右下角的一方“黄山山中人”的别署印信,更为黄宾虹采用古玺之法亲自铭刻。这方印章同样至少始自上世纪四十年代,是他晚年最重要的常用印之一。黄宾虹正是用此印文,契合了他在《莲花峰初晴》中表现出的理想归属与精神归宿。
从有限的信息出发,如今已难断定《莲花峰初晴》的具体创作年月,但从风格上我们仍旧能够将其断代为黄宾虹晚年至少八十岁之后的作品。黄宾虹是一个大器晚成的艺术家,他的个人绘画成就突出爆发在其七十余岁之后。在这一时期,黄宾虹摆脱了传统书画形式的束缚,迸发出了崭新的艺术活力。他的山水作品大抵分为“白宾虹”和“黑宾虹”两个类型。前者源自其对明清新安画派诸家如程嘉燧、李流芳、渐江、程邃、弘仁、髡残等人疏淡清逸笔墨手法的继承,画面以传统的线、皴、勾为基础,体现了其不俗的传统学养和功力。而《莲花峰初晴》则是典型的“黑宾虹”的代表,即以厚重浓密的积墨法进行山水画创作的模式。这一风格主要源自其对上溯吴镇下迄石涛的苍茫用笔传统的思考,大抵出现在他六十岁(1923)之后,最终完善与成型则主要集中在他八十岁以后的日子,是真正属于黄宾虹自己的文艺面貌。《莲花峰初晴》正是他这一时期的经典作品,其用笔特色可被归纳为 “以线条为筋骨,以积墨为肤腠”,用笔有力、精湛。笔意洒脱,结构堆叠上又不失严谨;积墨浓郁,视觉感受上并无一丝漫漶。画中既有丰富的块面皴染,于细节处更有精致入微的加工。由于黄氏晚年长期受眼疾困扰,其九十岁前后的作品大都以墨法为主,多以大胆的墨块皴擦相提点,而相对精致的线条、点染的手法则展现较少。他八十岁之前的作品,眼力虽好,也已大量出现浓重的墨色语言,但仍能看到新安画派以线条用笔为主的传统构型的影子。《莲花峰初晴》正处于这两个时期的交汇期,亦是黄宾虹绘画真正成熟且风格独立的典型阶段。
《莲花峰初晴》令今人感受到了黄宾虹同黄山的精神联系并不仅限于登临实地与纪游作画,同时也来自于其对古来徽州“新安画派”文脉与艺文精神的继承与光大。《莲花峰初晴》通过画作和题款构建了一个跨越其晚年的时空对话,将其精妙的艺术语言同丰富的精神世界一并呈现,深刻诠释了书、画、印与文人精神的完美融合,是难得一见的宾虹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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