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李三才(1552~1623) 为孙慎行作?罢镇志喜四首 泥金纸本 扇页 1611年作 识文:频年归未得,今日得成归。迎户花饶笑,还林鸟故飞。便吹黍米饭,遂制芰荷衣。自愧风尘久,从兹永息机。社稷频流涕,安危几致身。皇天开老眼,淮海有归人。发益旧时白,春当故国新。自今惟烂醉,鱼鸟矢相亲。不作繁华梦,何缘忌者猜。虚名生祸患,浮世转堪衰。幸此桑榆景,长拚浊酒杯。嚣嚣真可厌,犹自说三台。圣主高黄屋,群工赞紫微。太平端有在,愚子欲何依。白日无天地,千秋自是非。亲朋相慰问,惟喜得生归。 款识:辛亥罢镇志喜四首,书奉淇澳老世丈一笑。李三才。 钤印:李伯子道父(白) 鉴藏印:十寳斋主人(朱) 井井居士珍藏(朱) 展览:“拙政园与明代泥金扇面艺术展”,苏州市园林博物馆(拙政园),2024年12月。 说明:孙慎行上款。竹添进一郎旧藏。 李三才的出现,使东林党正式被推上了历史舞台。其入阁事件是改变明朝历史进程的大事件之一,几个党派由此开始的相互攻讦一直持续到明朝灭亡,这也是阉党与东林党的纷争之始。李三才有如万历晚期政坛至暗时刻的一盏明灯,照亮了王朝风雨飘摇的前路。他秉承古仁人之风与顾宪臣、邹元标、孙慎行等清流直臣政见相合,引为莫逆。凡所过之处,励精图治,政绩斐然,因此民望极高,倪元璐称他为“东林之尊”,更有人视他为“圣人”。 李三才书法作品极罕见,目前所知仅三件。一为《中国古代书画图目》中载尺牍一通,且有目无图;二为何创时基金会所藏一扇;三为本幅作品,品相完整,上款内容完美,十分难得。 本幅书自作诗四首,皆未见载于文集,内容与万历三十八年(1610)内阁急需增补阁臣一事有关。不仅是李三才存世重要诗文原稿,也是明代重要历史事件的重要实物见证。 是年,内阁只剩下首辅叶向高一人,急需增补阁臣,这时李三才便以极高的威望,卓越的政绩,成为了当仁不二的首选。然而此时,浙党及其他反对党就联合起来,以此大做文章,党同伐异。沈一贯的旧部邵辅忠首先发难,紧接着各反对党诽谤的奏章也纷至沓来。顾宪臣作为清流领袖,见李三才横遭恶议,分别给内阁首辅叶向高与礼部尚书孙丕扬写信,盛赞李氏廉洁正直,天下正直之臣,皆据理力保。结果万历皇帝对此不闻不问,任由事态发展,乃至李三才上了十五道奏折仍未有响应,李氏遂自行引退。 是幅落款“辛亥罢镇《志喜四首》”。“罢镇”就是解除职务的意思,这里的不忧反喜,可谓李氏对此事件心理活动的直接写照。第一首“频年归未得,今日得成归”,“自愧风尘久,从兹永息机”,他怎么都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官场,既然已经在这种喧嚣中过了这么多年,不如趁此机会急流勇退。《明史》称他有雄才大略,这样的人,多半是不屑与那些恶意中伤玩弄权谋的人为伍的,这首诗表明的是他的心态,是我们理解李氏在整个事件中种种行为最好的注脚。第二首“社稷频流涕,安危几致身”,“自此惟烂醉,鱼鸟矢相亲”,在这里,再威胁到他人生的安全,没有磨灭他对改革吏治的希望。鱼鸟相亲不是逃避,而是内心的失望。第三首是他自己对整个事件的分析,他认为此祸从“虚名”出,明明有一腔报国热情,却还是被小人中伤,如此可厌的官场,也不必在其中久待。第四首写的是他的处事态度,“白日无天地,千秋自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一个光明磊落的形象跃然纸上,又是对第一首诗的回应和解释。 上款人“淇澳”老世丈为孙慎行,两人互为清流,志趣相投。在不久后的天启元年,孙氏因弹劾首辅方从哲“红丸案”而引咎辞职。可以这样说,这件作品是为知音书,诗是即兴而作,当我们重新触摸它的时候,五百年前的风云又跃然眼前。 LI SANCAI POEMS Ink on golden-painted paper, fan leaf Dated 1611 Exhibited: 'Art Exhibition of Golden-Painted Fan Leaves in the Ming Dynasty in Zhuozhengyuan Garden', Garden Museum of Suzhou, December, 2024 Note: Dedicated to Sun Shenxing. Provenance: Previously collected by Shinichiro Takesoe. 45×15cm RMB: 300,000-500,000 作者简介:李三才(1552~1623),字道甫,号修吾,祖籍陕西临潼县(今陕西西安),侨居顺天府通州(今北京通州)。明朝大臣。万历二年(1574),考中进士,授职户部主事。万历十一年(1583),升任户部郎中。历任南京礼部郎中、山东佥事、河南参议、南京通政参议、大理少卿等职。万历二十七年(1599),以右佥都御史总管漕运,巡抚凤阳各府,期间数次上疏陈明矿税之害,并裁抑矿税使。以治理淮河有功,加官至户部尚书。万历三十八年(1610),有朝臣想要引李三才入内阁,由此诽谤他的言论四起。东林党人极力为其辩护,党争激烈。万历三十九年(1611),引退回家,本幅写于此时。 上款简介:孙慎行(1565~1636),字闻斯,号淇澳,又号玄晏子。江苏武进人。外祖父是明代著名文学家、军事学家唐顺之。万历二十三年(1595)进士,授编修,累官左庶子。数请假里居,闭门息交,覃精理学。升礼部右侍郎,代理部事。疏至七八上,请东宫开讲,皇孙出合。熹宗立,任礼部尚书。魏忠贤擅政,议修《三朝要典》、《红丸》之案以慎行为罪魁,被魏党弹劾,遣戍宁夏。未行,庄烈帝嗣位,赦免。崇祯时,廷推入阁,刚入都,卒。赠太子太保,谥文介。 旧藏者简介:竹添进一郎(1842~1917),日本近代史上的外交官、汉学家。名光鸿,字渐卿,号井井,晚号井井居士,晚年号独抱楼。曾任日本驻天津领事、驻华使馆书记、驻朝鲜公使等职。驻华期间游览中国大江南北,撰写游记《栈云峡雨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