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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寿民(1684-1752) 1743年作 芦雁图
北京
2021年03月21日 开拍
拍品描述
作者 边寿民(1684-1752)
尺寸 画心31×167cm;题跋31×432cm
创作年代 1743年作
款识:1.荻港蘋洲归雁,此景老夫图惯。爱双飞,依水曲,沙际宿,写到江天寥廓。动秋思,又题诗。西溪子。屺翁先生正拍。边寿民 2.乾隆癸亥秋九月朔又二日 钤印:寿民、苇闲主人、酒后常称老画师、东涂西抹、茶熟香温且自看 鉴藏印:了庵审定 题签: 清边颐公芦雁逸品。千卷楼主人了庵氏藏。庚申重装,元。 题跋: 1. 木叶萧萧露气清,危滩相唳助秋声。一枝衔得长征智,大海波涛稳不惊。槐居士。钤印:陈其谦印、槐?居士2. 来趁江南稻熟天,饥时足食倦安眠。秋风四起无哀响,想见周宣中兴年。庚午(1930)新秋,郑乡之章。 钤印:郑乡3.倦飞宿向荻花滩,淡月笼沙特地寒。差喜年年兄弟翕,来宾江海影无单。庚午(1930)孟冬观于韫辉斋中,率书绝句以留鸿爪。尚斋郭兰祥时客沪江。钤印:郭兰祥印、尚斋4.江南菰米秋田熟,谋食何辞万里回。霜夜月明芦荻渚,压云寒带数声来。西村小隐。钤印:后王旦一日生、西村漫兴5.嗈嗈券羽宿中洲,蓼紫芦黄正晚秋。闻说江湖风讯恶,长征莫作稻梁谋。辛未(1931)岁春三月,松窗戏题。钤印:褚彝私印6.江乡风景澄鲜,颐公泼墨神传,两个梦回夜月,数声叫破秋烟。辛未(1931)初夏,齐斋题。 钤印:张叔驯7.翠箨衔馀夕露晞,断行哀响入云微。惊心最是天边月,夜夜关河照影飞。朝辞涨海暮江乡,病翮凋残紫塞霜。欲往天南望天北,月明夜雪阻辽阳。绝浦荒凉乱草深,萧条数笔见秋心。倦遊我亦芦中客,冷抱蒹葭未敢吟。辛未(1931)四月,抱残居士。钤印:蒋祖诒印、谷孙8.春光大好般游乐,宾鸿北乡如省约。云水共悠悠,归来又带秋。秋深依水曲,月夜双栖宿。喜对此图中,山阳艺事工。集商卜文字调寄菩萨鬘,鹤庐居士丁辅之未是草。 钤印:鹤庐、丁辅之9.江湖敢说稻梁肥,画稿飘零漫赋归。忽忆玉洲诗句好,碧天如水雁初飞。吾粤张玉洲孝廉,有句云:“碧天如水雁初飞”,人呼为张碧天,见《张南山艺谈录》。辛未(1931)五月愚潘飞声,年七十又四寓浦上。 钤印:老兰、飞声、水晶菴道士10.书传紫塞人千里,声断衡阳几度回。何似江乡同梦稳,芦花深处唳霜来。用西村韵,辛未(1931)夏日,粟庐。钤印:粟庐书画11.三更嘹唳霜天,偷闲沙渚清眠。此是人间仙侣,画师妙到毫颠。辛未(1931)五月,陆成题。 钤印:陆成12.旧是霜天征雁,飞入水乡栖惯。雪盈头,芦渚曲,衔梦宿,抱得秋心寥廓。寄遐思,写风诗。调西溪子,用边氏原拍,玄叟。钤印:求物治斋13.鸿爪天涯记昔游,秋风归梦滞汀州。一行寒影斜阳里,写尽萧萧芦荻秋。携李陈淡如。 钤印:淡如14.荻渚芦汀任尔栖,龙堆路隔梦应迷。秋风故国音尘绝,空向天涯认爪泥。冰拄秋生碧簟凉,谁家瑶瑟怨偏长。夜来可有相思寄,望断风前字数行。辛未(1931)孟冬屺亭郭兰枝题。 钤印:郭起庭15.北去南来老此身,秋风小愒大江频。智禽早具衔芦性,矰缴从今避弋人。云飞水宿照幽姿,可耐人间有画师。应候来宾原素分,戒秋心事苦参差。福庵居士王禔。 钤印:福庵、王禔16.淮芦宾作主,只饱稻梁肥。水宿沙眠稳,侵晨未(肯)飞。颐公一纸(枝)笔,神妙写如生。荻雪头俱白,应知弃箧盈。古盐官冯翼云时年七十又三。17.飘泊江湖岁事阑,菰蒲回首水漫漫。可怜一片哀鸿影,写到荒寒不忍看。虞琴瀛草草。 钤印:虞琴长寿、姚景瀛印18.泼墨淋漓气象雄,传神一幅爱颐公。数声嘹唳鸣秋色,芦荻萧萧野水中。江天万里已深秋,落叶西风傍浅洲。此去不知何处宿,年年辛苦稻梁谋。辛未(1931)长至,匋庐史清原。 钤印:匋庐19.中原丧乱日,展卷思怡然。羡绝一行雁,苇间自在眠。辛未(1931)郑岳题。钤印:曼青20.万里不辞劳,霜岩落羽毛。金河秋恋影,玉塞夜惊弢。残梦迷钩月,归程认苇涛。关山非故国,憎尔快翔翱。辛未(1931)冬日,郁葆青题。钤印:郁葆青印、餐霞散人21.无端秋色雁边留,荻港蘋滩结伴游。闻道东南风讯恶,松花江上羡沙鸥。海昌许闻武题于思潜室之南窗下。钤印:许姬传、闻武22. 幽栖爱傍水云乡,菰米秋来得饱尝。戏逐群飞闲刷羽,风清沙渚正斜阳。泼墨图来似欲生,苇间居士负高名。分明写出秋江景,落纸如闻芦荻声。陈进斋题。钤印:陈氏进斋23. 水宿云飞得自由,梁园栖跡复何求?谁知一劫沧桑后,鹤渚凫汀满目秋。汤安24.荻港蓼汀两得宜,稻梁初熟是归期。神来笔底秋无限,隐约平沙月落时。幵邑居士
少年张葱玉的『朋友圈』—观边寿民《芦雁图》跋尾
边寿民,活跃于清康雍乾时期,半生羁旅无定,访友论艺,喜作《芦雁图》示人,并常以芦雁自比,或谓“自度前身是鸿雁”,或谓“一生踪迹与渠同”,时人多呼其为“边芦雁”。往返南北之间常携精心所作《泼墨图》广邀友人题跋其上,五十岁返乡鬻画,至五十二岁时始在其宅边水中余地新建苇间书屋,次年落成,四周嵌有玻璃窗,更于日夜间观察芦雁习性,此时期亦是其创作最旺盛时,本幅《芦雁图》即于此间所作。
边寿民早年致力于科考,惜前后七次乡试皆不中,后绝意仕途,习画当为学习诗文之外余事。然其于绘事有天赋,且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独特的素材—芦雁,并一生钟情于此。康熙五十九年(1720),其友人沈荣成、姜任修宴集于陶然亭,见天上雁阵飞过,感慨“安得边墨仙写此一行归思”,此时边寿民仅三十七岁,其所绘芦雁图在圈中已颇有名声。据清代《心经录》所载,雍正在潜邸时房内即挂有边寿民四幅《芦雁图》,因此时人劝其“一游都门,可博进取”,边寿民都不以为意,寝馈艺事间,至老“四方求者络绎至,则盘礡坐亭内,煮茶焚香,督童子磨大丸墨注砚池中,杂研丹黄靛垩,备注:1.杜纯、张葱玉旧藏。杜纯(?—1924后),广东番禺人,字梅叔,号了庵,室名千卷楼。1920年任浙江杭州关监督。1922年任两浙盐运使。精鉴赏,喜书画收藏。张葱玉[1914-1963],浙江南浔人,名珩,字葱玉,号希逸,是解放后我国第一代书画收藏、鉴定大师,中国传统鉴定书画方法的集大成者、公认的中国书画鉴定界当代泰斗。
2.张葱玉、丁辅之、王福厂等二十四人题跋。

舐笔伸纸,随意所作。”(程晋芳《淮阴书屋记》中语)
此幅《芦雁图》上款题“屺翁先生正拍”,想其为“屺翁”作画时似与程晋芳所述情形相类,边寿民本人对其作画状态也有相似描述:“鲰生写菊平生喜。每狂来揎袖挥毫,隃糜满纸。颠倒欹斜篱落下,一味傲霜而已。”(边寿民《贺新凉·女史恽冰画菊》)
画中将芦雁分作两群,靠左三只互相依偎,最左侧一只已将头埋入翅膀内显已酣眠,中间一只双眼已闭或是刚刚入睡,最右一只垂首睁目似在觅食;右边拖后处有孑然一只芦雁,回首向天,疑在呼朋?四只芦雁疏密有致而神情各异,显然是边寿民长期近距离观察芦雁习性所致,故能“胸有成雁”。
芦雁皆以淡墨涂身,多呈S形态,从头至身墨量由湿渐枯,至腹部以破锋扫出,头部施染重墨,眼与喙浓墨勾出,雁翅及雁尾以偃笔堆出,疏密得当,整只芦雁虽寥寥数笔却神态毕现,郑板桥曾寄语“画雁分明见雁鸣”。
芦苇以画竹法写出,稍加赭石,便呈一片秋深肃杀之气,芦穗隐于其间,散锋点染,枯笔皴地,杂草其上,满纸泥淤。
边寿民谓人“画不可拾前人,还要得前人之意”,创造性地以“写生”的方式作画,直接观察生活中的芦雁而不是规规于古人纸本上的芦雁,正是其超越前人之处,与扬州画派诸人一道下开大写意花鸟之风,后人吴昌硕、齐白石等所画芦雁多取其法为之。
拍品中上款所题“屺翁”已不可考其姓名,然观画面清丽光洁,了无污渍,显然是其心爱之物,后入藏千卷楼主杜纯处,民国九年时重裱并题签于背,题跋中有年款最近者即“庚午新秋”,即1930年秋,此时藏画主人已非杜纯,画后题跋前后共计二十四处,此时期的画主又为何人?
跋中所题“韫辉斋”即民国收藏界大佬张葱玉之斋号,题跋中的“西村小隐”虽未署真名,但在张葱玉日记中对此有两条记录:“(1938)一月二十六日,星期三,晴。以西村小筑归之母亲,而母亲欲赁之人以收利……二月一日,星期二,阴雨。西村小筑,自壬申岁迁住以来,屈指六载,今将小别,不无怃然。”张葱玉在分得家产后的壬申年即搬往湖南路105号“大花园”西楼与张叔驯同住,此楼二层书房即为“西村小筑”,“西村小隐”为张葱玉早年间的字号,后因婚后迁往新居而隐去。张葱玉有《西村诗课》存世,其中即记录有此首《题边寿民画芦雁卷子》。
再看题跋诸人,居首一位是槐·居士陈其谦,此君民国八年随张石铭移居上海,坐馆授课,并为之校刊《适园丛书》;其后郑之乡为张石铭家南浔旧塾师;再后“观于韫辉斋中”的郭兰祥亦为张石铭家门客,三人皆是随同张家一同迁沪的旧门客;褚德彝、蒋汝藻、丁辅之等皆为张石铭故友;齐斋张叔驯为张葱玉之七叔,时年三十二岁;蒋汝藻之子抱残居士蒋祖诒与张珩为乡亲,蒋祖诒时年二十九岁;老兰潘飞声为张葱玉发小“民国假画大王”谭敬的家庭教师,时年七十三岁;蒋谷孙、姚虞琴、许姬传等为张葱玉好友……
则此画自杜纯处流出后入适园张石铭处,后入归韫辉斋,确凿无疑。少年张葱玉刚得此画,时常展卷把玩,遇有亲朋故旧来访,辄邀其为之题咏,两年间累至二十四处,1931年张葱玉分得遗产后,少年得志,广搜博览历朝名画,逐渐冷却了早年的“心头所好”,此幅拍品珍贵之处不仅在于边寿民之图,亦保存了一份早年间张葱玉的“朋友圈”,洵为可贵。
题跋诸人中以丁辅之、王福厂二公书名最盛,二公同为西泠印社创始人,丁辅之擅作甲骨,王福厂擅作玉箸,此画跋尾二公皆以最擅书体为之,自成佳构。
此手卷中边寿民钤印的三方闲章“酒后常称老画师”、“东涂西抹”、“茶熟香温且自看”皆体现了创作前后的一种心境与状态,借助印文内容暗示创作水准的高低亦是文人墨客惯用的手段,此三方印章无疑表明了边寿民对本画的自得意满之态。
边寿民“年六十置一箧,缄其口而窍之。有佳者辄入其中,名曰‘弆箧’。同人竞为诗,而乞锡山顾子弁其首。”其自诩最佳者当为《泼墨图》与《苇间书屋图》,前者画后题咏者85人,后者画后题咏者55人;其盛年所作《芦雁图》至两百年后得题咏者24人,三卷同为累累题跋,不知边芦雁公复见此图,能得入“弆箧”中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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