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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宣德 青花云龙纹大盘
北京
12月07日 晚上6点30分 开拍 /2天1小时
拍品描述
尺寸:D:72.5cm,H:11cm,d:55.5cm
参阅:
1.《御瓷新见》故宫博物院 景德镇市陶瓷考古研究所,故宫出版社,2022年5月,页71-73
2.上海博物馆藏 明宣德景德镇窑青花海水白龙纹盘
3.北京保利 2023.02.24,禹贡—中国古美术的千年之旅,编号5715明永乐 青花留白锥刻海涛龙纹大盘(塞伦森龙盘),成交价59,800,000 RMB
《皇权气象下的青花史诗——宣德青花云龙大盘》
在华夏陶瓷艺术发展史的长河中,明宣德青花云龙纹大盘,以其磅礴的尺寸、精湛的工艺、深刻的文化意蕴,承载着大明帝国的荣耀与梦想。当我们将目光聚焦于这件口径为72.5cm的青花巨制时,在蓝白交织的纹饰间,在龙纹的鳞爪下,似乎回荡着宣德盛世的最强之音。当它与故宫博物院收藏的那件“无款却同魂”的同胞兄弟对望时,一段关于皇权、艺术与工艺的传奇,在六百年的光阴画卷上徐徐展开。
墨韵龙章--宣德巨盘的视觉震撼
当这件明宣德青花云龙纹大盘矗立于案前,首先以其口径逾七十公分的尺寸震撼观者。在元明时期的青花大盘中,此盘可与永乐青花大盘一并堪称“巨擘”。宣德朝官窑瓷器向以“器型大气”著称,而此盘更是将“大”的礼制性与艺术性推向极致。设想若将其置于宫廷宴饮之堂,不仅可容珍馐满盛,仿若将天地万物纳于器内;若将其陈于祭祀高台,便可承香火缭绕。其体量之巨,绝非民间窑厂可及,定为御窑厂奉旨烧造的“特殊重器”。
大盘的青花呈色,幽蓝深邃有如穹庐之下的夜幕,釉面莹润好似澄澈湖面的波光。宣德青花赖以成名的“苏麻离青”,其风采在此盘上尽显风骚。青花浓处铁斑凝结如晨星点点,青花淡处晕染自然如烟岚淼淼。这种“渗青铁皮锈”的效果,是苏麻离青与宣窑胎釉结合的独步神工,是高温窑火与景德镇的瓷土发生的奇妙反应,浓墨重彩且深浅有度的层次感,让青花龙纹在蓝白之间呼之欲出。
所绘龙纹是此盘的神魂。盘心所绘巨龙,昂首挺胸,龙须上扬如戟,龙睛圆睁似电,五爪锋利若钩,身体蜿蜒矫健,周身云焰升腾。明代各朝所绘龙纹世代有别,如洪武龙纹“雄健浑厚”,永乐龙纹“威武豪放”,而宣德龙纹则在“雄健”之中增添了一份“灵动”,于“威武”处见“精微”。此盘之龙纹,既有开疆拓土的霸气,又有祥云环绕的文气,恰是宣德帝“德兼文武”的真实写照。《明史·舆服志》载:“龙,皇帝御用,臣庶不得用”,龙纹在此不再是装饰,而是皇权独尊的“视觉法典”。
外口沿处,“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楷书款如铁画银钩,笔力遒健。宣德官窑款识向有“宣款识体,端庄典雅”之誉。“大”字撇捺舒展,“明”字日部宽绰,“宣”字三点和“德”字心部的写法,皆符合宣德官窑款识的典型特征,是精确断代的确凿凭证,更是证明帝王专属的皇权印记。
双璧同辉--故宫无款大盘的血脉相连
在故宫博物院的库藏深处,沉睡着一尊此大盘的“同胞兄弟”,同造型、同纹饰、同工艺、同血脉,唯独缺少了口沿外部的那行楷书款。上世纪的某次文物定级会议上,这件无款大盘的年代归属引发激烈争论,因无款而“身份”难明,然而其精湛程度又绝非普通民窑或后世作品可比。最终,古陶瓷鉴赏泰斗耿宝昌先生一锤定音,以数十年鉴藏经验,从胎质、釉面、青花、纹饰四重维度,力证其为宣德御窑神品。
在胎质上,两件大盘的胎土皆取自景德镇“麻仓山”的优质瓷土,胎质细腻坚致,断面呈熟糯状,抚摸如触婴儿肌肤。宣德一朝,官窑垄断麻仓土开采,民间窑厂无缘得见,此为“身份”铁证。
在釉面上,釉色均白中泛出淡湖水绿色,温润似玉,油脂丰满。宣德御瓷釉的面多有轻微“橘皮纹”与“棕眼”,如同和田籽料一般。两件大盘的釉面皆可见细密的橘皮纹与自然棕眼,恰似岁月镌刻的指纹。
在青花呈现上,苏青的运用如出一辙。青花晕散如水墨洇染,铁锈斑深沉自然,龙身周围青花的流淌痕迹两盘毫无二致。这种“同料同工”的青花效果,非后世仿品可达。清代康雍乾三朝虽竭力模仿,可是由于苏青料的绝迹,导致只能以国产料匹配替代,虽形相似却已失“渗青铁锈”之神韵。
在纹饰表现上,两盘龙纹的姿态、身形,云纹的布局以及辅助纹饰的呈现,皆分毫不差。宣德皇帝号“长春真人”,擅长书法、绘画、鉴赏古物,自己本就是书画大家,在其督导下宫廷画师奉旨设计瓷器画样,后由窑厂依样烧造,同一批次的器物纹饰必为“模板复制”。两件大盘的纹饰,正是明代御窑厂官窑瓷器“绘样呈御”与“标准化生产”的结合体现。
而故宫所藏龙纹大盘的“无款”现象,恰为其“特殊性”提供了注解,或为宫廷祭祀专用(祭祀用器常不书款,以别于日常用瓷),或为赏赐藩属而特制(避免款识引发外交纷争)。而有款大盘的横空出世,让“双璧”形成“款识器”与“无款器”的互证链,为宣德青花大盘的不同用途与工艺演变提供了印证标本,正如耿宝昌先生所言:“宣德瓷之妙,在于‘同中存异,异中见同’,官窑定烧器往往因用途不同而略有损益,然核心工艺与风格一脉相承。”
龙御天下--云龙纹里的赫赫武功与帝王德行
在古代中国,“五爪金龙”从来不是简单的装饰图案,而是帝王德行的具象化身与皇权统治的合法性符号。宣德帝朱瞻基在位十年,文治武功皆有建树,对内轻徭薄赋、编修典籍、官权分立,成就“仁宣之治”。对外征安南、平叛乱、定九边,尽展“武功赫奕,万国敬服”。云龙纹大盘上的纹饰结合,正是其“德武功业”的艺术凝练。
宣德时期的龙纹身形矫健、气势雄浑,既承永乐龙纹之威猛又启正统龙纹之规整,既体现了永乐帝开疆拓土的余绪,又确立了后世守成之君的范式。盘心巨龙彰显帝王“代天驭民”的权威,龙身周围云纹环绕层层铺展,呈“如意云”“壬字云”“朵云”状,婉转流畅,如丝如缕,为“天之瑞气”。
《易经》云“云从龙,风从虎”,龙起则云生。《礼记·礼运》载“龙以为畜,故鱼鲔不淰”。宣德时期的云龙纹,既是宣德帝征伐拓土、武力值爆棚的对外体现,又是其对内“劝农桑、兴水利”文德广布的象征。
定烧特质--帝国礼制与工艺巅峰
明廷命御窑厂烧造此“巨无霸”尺寸的大盘,绝非偶然。有明一朝,仅永乐、宣德、嘉靖时期成功烧造,是明代宫廷礼制与御窑工艺共同作用的结果。
明代宫廷用瓷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由“御用监”掌管皇帝御用器,“营缮所”负责祭祀用瓷,“兵仗局”专司仪仗用器。大盘尺寸远超常规,其直径达72.5cm,属“庆典瓷”,主要应用于三大场景:
一是应用于祭典。在祭天、祭地、祭祖时,大盘可盛放祭品(如五谷、牲醴),龙纹与云纹的祥瑞寓意,能强化“天人感应”的祭典效果。
二是应用于朝会宴饮。帝王宴请藩王、功臣等大型庆典活动时,大盘既可盛放珍馐以既显“皇恩浩荡”,又以龙纹威慑群臣,维护君臣有别的等级秩序。
三是应用于赏赐藩属。郑和下西洋间,明廷常以国礼瓷器赏赉海外诸国以维护朝贡体系,巨型盘体量宏大,工艺精湛,是“万国来朝”的物质象征,彰显帝国威仪。
宣德帝对御窑瓷器极为重视,《大明会典》载:“宣德八年,尚膳监提准烧造龙凤瓷器,差本部官一员关出该监式样,往饶州烧造各样瓷器四十四万三千五百件”。但烧造此款直径超大的青花大盘,必须突破三大难关:
其一,必须原料垄断。麻仓土仅产于景德镇麻仓山,宣德朝官府严控开采,御土仅供御窑厂专用,以保证胎质“细腻坚致,延展性佳”,为巨盘成型提供可靠的原料基础。
其二,必须使用顶级青料。从波斯进口、经海运辗转而至景德镇的顶级苏麻离青料,经御窑工匠联手色目工匠,对苏青进行精细筛选、研磨,最优配比并采用“分层施釉、一次烧成”技术,让青花发色稳定,晕散自然。
其三,必须采用顶级烧制工艺。由于巨盘体积庞大,窑温控制难度极高,稍有不慎便会变形。因此御窑厂必须采用“一物一窑、置物建窑、专窑专烧”的烧制法以确保器物均匀受热,尽量提高大盘“周正无疵”。
这种“不惜工本,务求精美”的御瓷烧造,是宣德朝“皇权至上”的帝王逻辑,是天朝上国的形象载体。极致的工艺、无双的技术、顶级的材料,方能匹配“永宣盛世”的荣光。
青花长歌--宣德龙纹大盘的文化价值
六百年后的今天,明宣德青花云龙纹大盘已超越“实用器”范畴,成为中华文明的精神图腾与世界陶瓷史的璀璨明珠。
宣德青花的“苏麻离青料运用”“麻仓土配方”“釉下青花分层技法”,是中国陶瓷工艺的巅峰成就,影响后世明清官窑数百年,堪称御瓷工艺的活化石。
清康熙、雍正的“翠毛蓝”青花、“墨分五色”青花,皆以永乐、宣德青花为圭臬,宣德龙纹的绘制范式,更成为康雍乾三代帝王窥伺“皇权美学”的核心元素,让“龙的传人”的文化基因代代相传。
当我们凝视此盘,看到的不仅是威武霸气青花龙纹,是“仁宣之治”的伟大功绩,是朱瞻基编纂《历代名臣奏议》、《大明会典》、平定汉王之乱的文治武功、是征服安南的雄心壮志,是郑和船队携瓷远航的无敌风帆……此盘是让模糊而抽象的历史变得清晰可触“以器证史”的实物典范。
文明对话的瓷上乾坤
宣德青花在海内外美名远扬,见证了明代“海上丝绸之路”的繁荣。明宣德青花云龙纹大盘,是宣德帝文治武功的艺术镜像,是御窑工匠天工开物的智慧结晶,是中华文明礼制与审美的有机融合。
它与故宫无款大盘相似相契的“隔空对话”,讲述的是关于皇权意志、皇家审美、御瓷工艺、御窑历史的宏大叙事。在苏青的幽蓝中,龙的威严从未褪色,在岁月流转间,大明宣德的陶瓷魅力,必将再次成为中外文化交流的“新桥梁”,让世界看到中国陶瓷的“技与美”,读懂“和而不同”的古老中华文明。
《宣德青花云龙大盘颂》
宣窑巨制镇鸿钧,青花泼墨孕龙神。
苏青铁锈星垂野,晕染烟岚霭衬鳞。
七十胎承麻仓骨,一围釉润糯米春。
款题宣德端方笔,纹刻云龙矫健身。
故宫孪器无款印,明眸辨真依耿翁。
云气缠躯膺帝命,龙章绕体镇王宸。
礼崇祭祀通天地,方显威仪慑远邻。
匠意熔炉凝巧技,帝德载器铸瓷魂。
沧桑历尽风华在,龙气长萦万古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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