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文:记有之曰:良弓之子,必学为箕。良冶之子,必学为裘。所谓箕裘克绍者,以为箕为裘之意近于弓治耳,世之盛也。士食旧德,农服先畴。商循祖训,又用规矩。厥父肯堂,子克肯构。厥父析薪,子为荷锄。此自然之理,不假强为。中国人伦之大道,所赖以不坠也。吾观于天津阮氏父子,以银行商业,世济其美。及老人之事兄敬长,嘉言懿行,而益信焉。君名福墉,字寿岩,年已六十矣。公子金铭。因同人之请,将于今年十二月初二日老人生日,相率庆寿。先期以平生行事,属辞于余,余遯迹远方,艰于国事,亦知寿序非古,无志临文。但此中孝弟之大端,可以移风易俗者,又未尝不乐道之。君少孤、幼先失母,依兄星彩君成立。家素贫,而好诵读,附里塾,勤学好问,聪慧异常儿,师咸称异之。年十六,因谋生活,姊夫赵君,为荐充裕盛银号成练习生。坚苦耐劳,朴毅沉挚,经理魏君赏其才,教诲周至。君小心谨慎,不敢自暇自逸,誓异日成就,必引诱后进。数十年来,遇亲友求学,有所图谋,必为治行李衣服,且安其家,不使困乏,担保护持,无微不至,皆基于此时。感前辈施于己者之厚,而倍以公德报之后进,自酬其险阻艰难之苦辛也。庚子奉匪之乱,君年甫逾冠,当事者派充正金银行交际员,时华人与洋人作事,皆被执。君冒险佯与拳师合,以存款折子示拳师,言行中已无大宗存款,拳师信之,竟不追问,行中幸无损失,皆君之公尔无私,临事能任,使匪不疑,非徒机警小有才也。壬子之变,君兄在申,嫂家中无人,君往返枪林弹雨,使妇孺无惊惧。血诚至性,忘乎死生,又非徒胆量过人所能为也。丙辰兄病殁,子女皆幼,教之育之,婚嫁主持,表里周到,尽心于骨肉之私,更非酬恩报德之施于朋友者所能比也。丁巳之岁,吾友周作民,创办金城银行,君为之经理,事无巨细,咸资擘画,一时名誉大起,遐迩皆知。血心任事,至于成疾,退休以后,上下感之。此数年中,当世善举,大而振天下之灾,御国家之患,兴学校,立工厂,小而恤孤存寡,济困贫,补不足,君无不乐为之。且曰此公德应尽义务,沽名好誉已近于私。若或退避,岂非罪过。宜乎天之所以报之者,即使其子继其志,述其事,无愧箕裘弓治之名言,堂构薪锄之妙喻。食旧服先,遵训言蹈规矩也。呜乎,吾所见银行界之人才多矣,大率具留学之衣冠,矜仕宦之阅历,奔走东西外交之门,钻营南北时流之窟。升车之容与,执杖之逍遥,免冠握手之中节,进餐举酒之威仪。精于赌博之应酬,取媚倡优之联合。其一定不可移之态度,所以训其后进,矜式其子孙者,亦非无道,而求如阮氏之朴诚肝胆,有声当世,垂誉后人者,百不获一焉。吾惧中国之儒道论止,经史废绝,并此区区经济之道德,而亦止之。使后生小子无所逃也,于是乎言。
题识:阮寿岩先生六十寿序,大方代罗振玉撰。
藏印:铁岭王贵忱章、可居室印
出版:《钱币学家方地山轶闻与书法》,王贵忱,《收藏·拍卖》2004年第一期,第40、41页。
Fang Dishan?WRITING WISHING SB. LONGEV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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