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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拍卖首页 > 广州华艺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 物外-古代书画及文人书房 > Lot 1529
明 密韵楼旧藏王国维、袁克文、吴湖帆等批校 明刻唐李长吉《锦囊集》巾箱本
广东
2023年06月03日 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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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描述
线装一册带紫檀书箱
尺寸：14.2×9.1cm
钤印：梅景书屋（方印）明善堂览书画印记 朱彝尊锡鬯父 湖帆鉴赏 寒云秘笈珍藏之印 吴氏图书记 吴湖帆 吴潘静淑 丹斧 梅景书屋（竖印） 传是楼．吴湖帆．螺川辞画．梅景书屋（竖小印）
是书经昆山徐氏传是楼、秀水朱彝尊 、怡僖亲王“明善堂” 、项城袁寒云、蒋氏密韵楼、吴氏梅景书屋、周炼霞等诸多递藏。更兼有朱彝尊、寒云梅真夫妇、王国维、吴湖帆诸位名家多处批校及题跋，寒云裁唐纸两次题签及自写书根，又以自藏宋宣城本夫妇合校。吴湖帆题扉页，长跋详叙此书源流后转赠红粉周炼霞。更难得处，卷五王国维先生所校，竟有数十处之多，另以密韵楼宋本《李贺歌诗编》补录此书未收的“白门前”一诗。且诸家题校均因开本小写黍粒小字，亦是极为难道。是书翻明弘治巾箱本，却比弘治原本更为稀见“或非孤本，亦是仅存传本”。（具体详参王亮先生 《观堂校补巾箱本锦囊集识语》和王叔重先生《诗才以当红粉》）
著录：
1、《王子霖古籍版本学文集》第三册 摘《寒云日记》之乙卯日记（1915年）。2006年 上海古籍出版社
2、《传书堂藏书志》第904页。王国维撰 2020年 上海古籍出版社
诗才以当“红粉”
甲午（1894）年出生的吴湖帆，时值清末，未几而科举制度废弃，新学渐兴。这一时代对于中国而言，恰在古老守旧与维新思变的中西对冲之间，处在漩涡中心的各方人士一度迷茫困惑、不知所措甚至绝望，时代需求和期待出现智者。
未曾受过彻底旧学蒙训的吴湖帆，接受的是草桥中学的各式新学的训练。待至吴湖帆二十五岁时，因获得董其昌《戏鸿堂法书》十卷，吴梅赞赏不已，并题《南北合套曲》十首为应，这对吴湖帆产生了很大触动，因此而爱好词曲。甲子（1924）年，吴湖帆自苏来沪，于嵩山路赁屋为造“梅景书屋”，得识朱彊邨、冒广生、夏剑丞、叶恭绰等词坛名宿，于是搜集历代词集，潜心词学。吴湖帆积十余年之功，成词六十余首，皆取宋金元人词以为词，名曰《连珠集》。吴湖帆用心之勤，巧思之胜，实为习词之始。
吴湖帆早年诗词所授由来，祖父吴大澂、父亲吴本善等家族熏陶自是必然。其夫人潘静淑师从吴梅，这在吴湖帆自撰潘静淑墓状中有专门提及，但并未有吴湖帆亦直接师从吴梅之确证。夫人潘静淑幼承庭训，耳濡目染，雅擅翰墨之余，亦以填词为能。王謇曾为《佞宋词痕》序中有赞其夫妇“合归来堂、鸥波馆、寒山千尺雪，为一冶者”，足可形容他们“唱予和汝”的状态。潘静淑甲戌春所填《千秋岁词》有“绿遍池塘草”句，颇得吴梅激赏，云“清籁也”，一时传诵。
可惜的是己卯（1939），潘静淑因突发腹疾离世，年仅四十有八。为纪念刚离世的夫人潘静淑，由吴氏四欧堂印行《梅景书屋词集》一册不分卷，收录吴湖帆《佞宋集》二十八首、潘静淑《绿草集》十三首、附集句三首，以慰潘静淑逝后吴湖帆的怀思之情。“倩庵”号自此年秋起用。越明年庚辰（1940），吴湖帆又以潘氏“绿遍池塘草”句为题，集全国各家诗词及画作计百二十家，图咏潘静淑之伤逝。
抗日战争上海沦陷期间，吴湖帆多以研习书画、鉴题藏品和填词度日。此时的吴湖帆画风也逐渐形成自家风貌，亦大肆力于填词而有所成。吴湖帆时常出没于各种词学的雅集活动，或出席《清词钞》编纂例会，或为好友龙榆生《词学季刊》绘制封面，或跋家藏(原潘氏滂喜斋旧藏)宋残本《淮海居士长短句》，或参与叶恭绰汇合宋本两部重印《淮海长短句》并为绘图……
1953年七月初二日（8月11日），时值吴湖帆六十寿辰，“中兴之谱”之《梅景画笈》第二册刊印。同年，吴湖帆在《梅景书屋词集》的基础上将《佞宋词痕》五卷，夫人潘静淑遗作《绿草词》一卷，《佞宋词痕外篇和小山词》一卷，合成一册刊发。“夫倚声之体，导源《花间》，而极于二宋。词必宗宋，犹诗必宗唐，故以佞宋名集，已可识其指归。”汪东序文有指出“佞宋”名称之由来。实则吴湖帆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之后，因得见并有机缘收藏故宫旧藏古书画，于书画一道也早已自明清而上追宋风。此时的吴湖帆，词与画皆以宋为宗，而得堂庑之象。
吴湖帆的填词，除了所填词中多有金石书画之作，最大的亮点便是将其与藏品题跋、绘画（及画上题识）、书法及篆刻（以词入印及吴湖帆选择和其词风相类的规整印风）高度融为一体。尤其是吴湖帆用其小楷将所填词抄写在完成的画作上，词、书、画、印不仅各自独立成章，合则一体而独具特色。这是吴湖帆有别于其他画家的一个极为重要方面：他始终以填词的心境来作画写字，更以作画写字的态度来对待填词。
以上大段繁复文字，皆是叙述吴湖帆和潘静淑在画外方面的大致情况。接下来自然是要回到这本《锦囊集》——然除了集中不多的吴湖帆题注外，并没有过多的资料可以说明。或许懂词的学者专家，似乎可以从吴潘的词作中找出蛛丝马迹来，以示《锦囊集》对他们的影响。不过，我更多地是在意他们对此集的无限欢喜。这就够了，喜欢是可以说明一切，至于细致入微处，往往都是末节，这更属于潜移默化。不如此大段地去说吴潘，不足凸显吴潘对《锦囊集》的欢喜——“当日静淑不忍释，重金易之”，甚而不久后潘静淑逝世，吴湖帆竟将此集搁置起来十余年而不忍展阅。这册巾箱本李长吉诗集，由袁克文及其夫人刘梅真视如珍宝并有眉校，后辗转而至吴湖帆及其夫人潘静淑，视如珍宝，是一佳话耶。这还未止，后来吴湖帆再将之转赠周鍊霞，“以当红粉”，是一佳人矣，这前前后后的转藏真真应了李长吉的“天若有情天亦老”！
王叔重
《吴湖帆年谱》《梅景书屋画事》作者

觀堂校補巾箱本錦囊集識語
李长吉诗集唐宋以来存本极伙。以锦囊为名始于明人马炳然弘治刊本, 所谓影抄元本锦囊集者实系伪托，此翻弘治巾箱本较弘治原本更为罕见，迭经清代名家递藏之后，近世始现身于北平琉璃厂。
王子霖摘抄本《寒云日记》乙卯(1915)正月三十日:
“归游厂肆，得宋纸明抄本《刘随州集十九卷》……又巾箱本《锦囊集》五卷,半叶八行(按当为七行)，行十五字，有传是楼明善堂朱彝尊诸印。字体浑朴，明刻上驷。”
寒云与夫人刘梅真戊午（1918）二月合校前两卷，所取校者当为自藏宋公牍纸印本《歌诗编》，仅及正编两卷而止。
观堂与寒云在哈同爱俪园书画展览会曾有“时空交集”。以乃父窃国之故, 憎乌及屋,诋诃寒云“盗窃干没”、“污辱名物”,而颇重视其所藏宋版书,一再谓为“宝玉大弓”。寒云博涉多能，收书具特识，尤其爱重短册小帙，能以粒粟细字题写其上。自谓“予于书林中实结有深缘,故所获多过前人”。其实他于目录版本下过切实功夫，吾乡陈乃干曾亲见其批注本《读书敏求记》。
戊午年后寒云藏书陆续散出，中若元（蒙古)中统本《史记》、宋公牍纸印本《歌诗编》、黄丕烈旧藏宋刊《详注周美成词片玉集》、残宋本《新刊元微之文集》等皆归湖州蒋汝藻传书堂（蒋氏家世及生平，详见本人《密韵楼遗事琐谈》）。民国八年（1919）至十二年（1923）间，在沪上延观堂编撰善本书目，居间料理者为其子祖诒（谷孙）。至民国十年（1921）年中编至集部唐人集。观堂以宋公牍纸印本《歌诗编》与金本（应即《四部丛刊》影印铁琴铜剑楼藏蒙古宪宗六年刻本）对校，又以宋本及明弘治马炳然本《锦囊集》校此巾箱本《锦囊集》之卷五，补足残叶阙字（“弦”、“惊”等字均照宋本原式阙笔），并手录〈白门前〉一首。
是年旧历五月望日观堂有札致蒋糓孙：
《李贺歌诗编》及小本《莲华经》已交尊公处。（宋本）李贺诗用金本一勘，其与金本异同处，十之八九皆系剜改，而金本祖本系司马温公藏本，即此本未剜改本。
五月十八日再致蒋谷孙：
《李贺歌诗编》及小本《莲华经》已交尊公。小本《锦囊集》暂留下，因来目有弘治本，须一对也。
六月朔日再致蒋谷孙：
唐人已录毕，请饬车马取书为荷。
可知观堂作校语在是年五六月间。其治学之精勤不茍，贯穿众本，于此具见.
《书志》亦冠东家翁蒋氏名义，数十年后才收入观堂全集中。目成之后，蒋氏则为刊《观堂集林》二十卷本以酬劳绩。吾乡朱大可《怀人诗二百首》述“蒋孟苹”有句“试看廿卷观堂集，绝胜刘家（嘉业堂）万本储”，于其“一生功德”可谓揄扬倍至了。
观堂所撰《传书堂藏善本书志》（初稿本今藏北京国家图书馆，清稿本藏蒋氏后人处）著录此书如下：
锦囊集四卷外集一卷（明刊巾箱本）
唐陇西李贺
杜牧序 李商隐李长吉小传
每半叶七行，行十七字。分卷及字句与弘治本同。卷三第二十一叶眉上有竹垞翁手书题花鸟小画七绝一首。有“朱彝尊锡鬯父”、“传是楼”、“明善堂览书画印记”诸印。
无一语述及昔日书主寒云者,盖乃书志不录时人题跋印鉴之通例。
蒋汝藻后以贸迁折阅，藏书抵押在外者尽失。书去之时，多有不及钤印者。后人仅以印鉴推考善本存藏源流者，遂每多忽失之。
书末吴湖帆癸巳（1953年）二百余字长跋记述得书经过，将观堂谥号“忠悫”误作“文悫”，又称“二十年前得于袁氏”，或系误忆。揆以情理，是书应在1933年前后得之于昵友蒋谷孙处，跋文昌言卷五校语出自观堂手，也应系谷孙告知。斯时斯人已远走天南，格于情势遂讳言之耳。
王亮
复旦大学图书馆副研究馆员 王国维曾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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