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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手札墨迹(二十一开)
广东 北京时间
2023年04月09日 开拍
拍品描述
质地:纸本 信札
尺寸:26×19cm×21
释文:有三兄: 谢谢你廿八日的信。 我的序文能使“人人喜悦”,我很高兴。恒先生的自序,措词很谦抑,是学者作风。我若不说几句公道的赞扬的话,将来作书评的人必将吹毛求疵,以抑人为高。如此则八九年苦功将受埋没了。以后谁还敢花十几万金元,招集四五十学人来做这种学术合作呢? 这种学术合作事业,最重要的条件还不在金钱,而在领袖者能与人合作,使人人能尽其所长,使人人各自负责任,即是人人各自负其功过。 你试看冯家升、王毓铨两兄的领袖Wittfogel的待遇同事的态度,对合作事业的态度,就可以知道“名人传记”的成绩不是偶然的。恒先生必有大过人的领袖风度,始能有此成绩也。 我在序文里引你那句话,不无微意。我要恒先生与其他同事都知道你赞许这工作也。 学术的工作有“为人”与“为己”两方面,此人所共知。其实这个区别甚不可靠。凡学术的训练方面皆是“为己”;至于把自己的心得公开告人,才可以说是“为人”。今人以为做索引,编辞典,计算长历,校勘文字,编篡统计或图表,……是“为人”的学问 (如陈授庵先生常说他的工作是“为人”的工作)。这是错的,此种工作皆是训练自己的作工本事,皆是“为己”的工夫。王荆公有《杨墨》一篇说的最好: 为人,学者之末也。是以学者之事必先为己。其为已有王会,而天下之势可以为人矣,则不可以不为人。故学者之学出,始不在于为人,而卒所以能为人也。 你信上说的“铢积寸累,由少成多,即是本分以内之成功”,即是我说的“为己”之学,是做学问的根本途径。这是治学的最可乐的部分。正因为此皆是训练自己,故事事求精,求完善,苛求无厌,终不自觉满意。等到你自己认为勉强满意了,把结果公开于世,使世人同享受我自己辛苦得来的一点成绩,使人人因皆因我的辛苦而减少他们的辛苦,这就是“为人”。并不须“著为论说,以期有影响于当世”,才是“为人”。吾兄正不必太谦,更不可菲薄“铢积寸累”的“为己”功夫。 《三朝名臣言行录》(卷十二,页三〇五)记刘安世自述初登第时与两个同年去谒李若谷参政。三人同请教,李日:“若谷自守官以来,常持四字,日‘勤,谨,和,缓’。”我十年前曾借用此四字来讲治学方法。勤即是来书说的“眼勤手勤”,此是治学成败第一关头。凡能勤的,无论识小识大,都可有所成就。谨即是不苟且,一点一笔不放过,一丝一毫不潦草。举一例,立一证,下一结论,都不苟且,即谨,即是慎。“和”字,我讲作心平气和,即是“武断”的反面,亦即是“盛气陵人”的反面。进步看,即是虚心体察,平心考查一切不中吾意的主张,一切反对我或不利于我的事实和证据。抛弃成见,服从证据,舍己从人,和之至也。刘安世原文说,“其间一后生应声曰,‘勤谨和,既闻命矣。缓之一字,某所未闻’,我说, ‘缓字在治学方法上十分重要字在治学方法上也很十分重要。其意义只是从容研究,莫急于下结论。证据不充分时,姑且凉凉去,姑且悬而不断。 致逯钦立 钦立兄: 谢谢你的长信。 《易林判决书》是我离开大使馆后第一篇考证文字, 用意在训练自己,故多年不敢发表。承你指出两点,我都感觉兴趣。 hou(一)“王乔.....”.繇辞,似乎太空泛,不可认作双凫故事的王乔。此种神话不是史事,其本身年代无从确定,故不可用来考定别的事物的年代。你说,王乔用履飞行,"这件事发生(?)在东汉明帝时候”!你太老实了!至多只能说《风俗通》有此说而已。况且王乔之名,原与王子晋王子乔相混,如《御览》662引刘向《列仙传》:“王子乔,周灵王太子晋也,好吹笙作凤鸣,浮丘公接上嵩山,三十余年仙去。” 《御览》665引《东乡序》,也有“王乔有东陵之墓,剑飞冲宵”之语,其说云:“王子乔墓在景陵,战国时有发其墓者,见一剑,人适欲取视,其剑忽然上飞去。”此等神话都不可用作史料,只可见其“信口开合,”任情编捏,而已。试看《御览》697履部,引《南康记》述卢耽双履事,此又是同一-神话的另说法。此等故事皆与《易林》的“王乔”繇词不同;繇词四句除“展”字外,亦皆与《风俗通》的王乔神话无干。 (二)对于崔篆的传略,你也太老实了。大尹是很大的官,他 家又有封候的开国功臣,他是新莽-党, 似无可疑。不过当时法律与人情都不很严刻,故崔篆没有得处分。他家有的是作碑版的文人,范史依据家传,故有讳饰之辞,不足奇怪。 况且,依我的说法,《易林)作于西汉末年,约在西历纪元八.逯收立,字卓亭,笔名祝本。山东巨野人。时为中央研究院史语所助理研究员. 九年之间](叶44)。那时的王莽确是值得歌颂,至少远比刘家末代帝帝王更值得歌颂。如果我的结论不大错,则崔篆在王莽建国以前歌颂王莽,并不能说是‘极无耻的阿谀文字”。你看了我两次大歌领王莽的文字(均见《文存)》),可以明白我在此文毫无谴责 出袋附莽之意。你用后世忠于-朝姓的伦理来读史, 故感觉歌师王莽是错的,是“无耻”的,因此你感觉有替崔篆辩护的必要 T. 你必须明白,在A.D.1- 8歌颂王莽的功德是用不着后世人代为辩护的。 最后,你说“据《后汉书》,《易林》作于东汉建武以后,这记载也不容易推翻。”其实这是你自己误读崔传。范书并没有说(易林》作于“建武以后”!建武之后即是永平。若《易林》作于“建武以后”,而永平五年已被皇帝用作占雨之书,那才是奇怪呢!你说是吗? 匆匆问 安好 胡适卅七, 七,十九 一一《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第20册
题跋:1,题伊墨卿精楷卷子。我为汀州敞法门,定从朴茂入温敦;方家入圣难方物,细字入神要细论;残卷获于沧海后,厚浆掩却箭创痕;愚公傥向爰居说,避地移山术各尊。 题仙游潭题名:谛从法观认东坡,诗有贞心字不磨;独是壮夫为篆刻,已看真气贯山河;中年诗误乌台帐,晚节谣吟春梦?,此老一生穷造化,佳人做贼奈伊何。先生谓同游章子厚君他日必能杀人。 2,东坡送章七出守湖州诗旧本,施注,与章子厚同游仙游潭,潭下临绝壁,横木其上,子厚揖东坡书壁,不敢,子厚平步过之,握笔大书,乃还,东坡拊其背曰,君他日必能杀人。又留题仙游潭中兴寺诗:犹有爱山心未至,不将双脚踏飞梯。题下云:过潭而南山石益奇,潭上有桥,畏其险,不敢渡,施氏编年载此诗于嘉祐六年,今石刻作九年,颇疑施氏编误,然石刻云始轼自至潭上畏其险,不敢渡,最后并潭水而西,至其稍浅处,乱流而济,则诗自作于嘉祐六年,始丞凤翔时与子侯游,乃嘉佑九年,即治平元年事。中间自隔两年,因为两事。东坡光明磊落,必不讳而删其名,此记云:并潭水而西,至其稍浅可涉处,乱流而济,率得石刻画像墨本以归,又记于其上。即宋人所称子厚揖东坡书壁,东坡不敢,子厚平步过之,握笔大书,乃还。盖见仙游潭诗,题潭上有桥,畏其险,不敢渡,附会成之,竟误以东坡题字为子厚题字,与惊虎之说,皆苏门诸君子不敢,东坡先与子厚款洽,适为此言,以作辨奸续论耳,而不知原石固在,特南宋中原隔绝不可见也。放翁谓注苏最难,洵然!光绪丁酉(1897)三月盛昱并记。 钤印:伯羲 3,宋仁宗嘉佑无九年,是年甲辰,为英宗改元治平之元年,先生是年二十九岁也,凤翔距汴京约千里外,正月丁酉朔改元,此刻为正月十三日,当是时,尤未奉到诏书,前孙渊如《寰宇访碑录》所著山东长清五峰山莲花洞,张庆等题名亦作嘉佑九年,与此正同。廉生祭酒同年藏并自制小跋,属石查赞(胡义赞)录于册尾。 钤印:石查 4,早从商洛谛诗盟,拊背狂言颇见轻,晃漾水云尤触忘,暮年相送岭南行。世传章惇父素儇薄,与其外姑奸生惇,置之瓮中归之。坡遗惇诗有云水晃漾之语,惇以为讥己,遂肇岭南之祸。 乞竹关中十四秋,悠悠潭水阻仙游,西还定访残碑去,匹马轻衫(西)过西楼。廉生十三兄祭酒命题,光绪丁酉长至日灯下,如弟增祥具草。 钤印:征云道人 5,光绪戊戌五月十二日,廉生祭酒携至大内南书房,嘉定徐郙元和陆润庠历城吴树梅元和徐琪侯官张亨嘉钱塘吴士鉴同观,陆润庠记。 钤印:翰林供奉 6,明人陈继儒刻晚香堂帖收入此石,其所据拓本“若与惇并顾为采归“等七字皆有剥蚀处,帖中以画圈标识之,此本七字尚完好,当更出其前,是明中叶时毡蜡也,石见孙承泽《庚子销夏》诸记著录。光绪廿五年三月初五日北平李桂林倚妆作。 7,公为凤翔判官时,游仙游坛而记其事,字法绝似颜鲁公《座位帖》,近人学苏者,一味丰腴,全未梦见此也。乙丑十月廿六日录孙退谷《庚子销夏记》,蚓庐。 钤印:丁纶恩印 8,此拓为世所珍罕,即坡公书体亦与平昔稍异,洵凤毛麟角也。乙亥十月为若愚仁兄属题,陈三立。 钤印:散原 9,刻在诸城泮池前太湖石上,东坡隶书此为仅见。(刘燕庭) 10,此本为诸城刘燕庭先生手拓,金字细书是其手记。历城吴树梅识。 钤印:南斋翰林 11,庚子秋八月,以事来津门,去觉今是斋重读坡公仙游潭碑记,碑旧为王文敏所藏,溯文敏弱国之年甲子遂一周,而余之去是邦,亦既阅廿余年而复至,感岁月之不居,惊世变之糜,既挑灯读碑之乐,政不知此生能再否?质之若愚仁兄,当亦有同感也。西阁老翁陈祀立。 12,空潭绝壁绝游似,妙读曾传嘉佑年,好古盛王两祭酒,犹留翰墨几分纷。此册昔年为廉生前辈所藏,有伯羲前辈诸人题识,今胡君若愚访求名诸,得此闲题,为赋一诗□之,甲戌夏四月水竹村人。 钤印:徐世昌印 13,祥云塔影矗仙游,纪胜寻优济乱流,奋笔危桥何足数,忠奸千古判薰旧。东坡此碑胎息太傅,不仅似鲁公《座位帖》也,古香高致,爽人神宇,洵为可宝,若愚先生属题。甲戌中夏月几望天津徐世章。 钤印:徐世章印 14,草堂题记读章碑(鄠县有章惇草堂寺题记,即记与子瞻同游事,书法亦遒逸可存),颇致仙奸混迹疑,岂意此同商洛令,东坡也不讳言之。平时二海(李北海、徐季海)笔同酣,忽致颜筋妙蕴涵,试举涪翁书法此,夷齐碑近褚河南(黄书夷齐墓碑在今蒲州,书法直逼登善,与黄他书俱不类)。若愚先生命题,甲戌嘉平月拜苏杨晋。钤印:杨晋 15,坡书嘲墨猪,此拓独痩硬;物情宝所稀,人事吁可镜;履危耻行险,既涉匪由径;掉臂忘崎岖,匿腹置机阱;当时殊勇怯,晚节判忠佞;从来意气骄,终非性命正,取友宜端人,君子疾剽轻。若愚亲家出示东坡游仙游潭记拓本,督题,拓本旧藏王文敏公家,坡公多肥,此独以筋骨胜,,墨色亦古,可宝也。赋短章归之,盖有感于苏章之交云。乙亥冬十月湘潭袁思亮。 钤印:袁思亮、伯夔 16,始为好友后相仇,文士机锋起舌头,佛法不谈恩怨事,闽江蜀水一浮沤。乙亥春二月为若愚仁兄题东坡仙游潭记拓本,七十九叟弟章梫同寓天津。 钤印:章一山、抱冬、御赐言炳丹青 17,权势荣名孰破关,管周恨不屋之间,苏章倘共山中老,题恐何惭学士班。乙亥十月苍虬陈曾寿题。 钤印:苍虬
题签:胡适手札墨迹
出版:《胡适书信集》,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9月出版,P902、903、904、1147、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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