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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字:祝天子萬年。
清代的雍正皇帝是中國歷史上治理嚴厲的皇帝,也是中國歷史上最勤政的皇帝。清宗室,史學家愛新覺羅?昭槤於《嘯亭雜錄》記載:「憲皇在位十三載,日夜憂勤,毫無土木、聲色之娛。餘嘗聞內務府司員觀豫言,查舊案檔,雍正中惟特造風、雲、雷、雨四神祠,以備祈禱雨暘外,初無特建一離宮別館以供遊賞。故當時國帑豐盈,人民富庶,良有以也。」僅憑此評論,便可說明雍正是個難得的好皇帝,兢兢業業,節儉自律。統治期間,政治上由於康熙皇帝平定三藩、穩定邊陲及反清勢力,打下堅實的江山,晚年政寬事省,十分懶政,朝野上下皆是虛詐、貪汙腐敗之風嚴重氾濫。故雍正皇帝上任之後,發現國庫空虛,立即整頓風氣、懲治貪污腐敗。經濟上為改善財政實施「攤丁入畝」,國家稅收由擁有田地的人支付,減輕窮苦百姓的負擔。若清聖祖是打江山君王,那清世宗就是打造富足社會的帝王。在位短短十三年,卻創造中國歷代帝王中,最勤政愛民的神話!現在看來,雍正時期的宮廷文物都體現著,雍正皇帝不同的人生歷程及體悟。同樣,在御用寶璽中也有充分的體現。於《清代帝后璽印譜》中,乾隆皇帝曾說:「夫天子宸章,擇言鎸璽,以示自警,正也」,璽文內容,曾出自儒家經典,或出自歷代詩文的名篇佳句,或出自皇帝所做的詩文都是由感而發的,此句真實地反映上至順治皇帝,下至宣統皇帝皆以喜好和情趣鎸璽,與皇帝的思想和行為有著密切關係。因此雍正一朝的重大歷史事件成為構成寶璽背後文化意義的不可或缺要素,是能夠認識雍正寶璽的一把鑰匙。而此次徵集到的清雍正壽山石蟠龍方璽「受命于天」款,要從歷史記載中回顧,才能真正理解此方璽是如何代表怡親王與雍正皇帝的關係。
愛新覺羅?允祥為清康熙皇帝玄燁第十三子,敬敏皇貴妃烏雅氏所生,努爾哈赤裔孫,其人「詩文翰墨,皆工敏清新,精於騎射,發必命中,馳驟如飛」。年少時的允祥與胤禛關係最好。在皇子內鬥時,不但沒有陷害胤禛反而助其一臂之力,雍正即位後,更成為雍正的左膀右臂,頗受信任,所以宮中事務皆怡親王負責,如:總理事務大臣、總理戶部三庫、軍機大臣等重任,並封為「和碩怡親王」。怡親王處理宮中事務,任勞任怨、鞠躬盡瘁且功成不居,功高而不震主,為人謙恭謹慎又圓滑,才能讓怡親王成為雍正皇帝政務上的支柱。
雍正四年更賜其御書「忠敬誠直,勤慎廉明」匾額,諭曰:「怡親王事朕,克殫忠誠,職掌有九,而公爾忘私,視國如家,朕深知王德,覺此八字無一毫過量之詞。在朝諸臣,於『忠勤慎明』尚多有之,若『敬誠直廉』,則未能輕許。期鹹砥礪,以副朕望」。雍正通過這八各字對胤祥做事、為人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雍正八年,怡親王薨逝,胤禛悲慟,輟朝三日。胤禛親臨祭奠,諭:「怡親王薨逝,中心悲慟,飲食無味,寢臥不安。王事朕八年如一日,自古無此公忠體國之賢王」、「王實能佐朕治安天下,朕實賴王翼贊升平」。
此方璽壽山石質,質地凝潤如脂,細膩石紋滿布材間,飛動流暢,整體方正規矩,頂部利用硃砂紅色石質浮雕蟠龍捧「王侯」圖案,印面刻兩龍吐珠圖與「受命於天」四字,璽一側題字陰刻「祝天子萬年」。此璽溫潤細膩,頂部蟠龍氣勢威嚴,陰刻工法流暢清晰,下刀俐落,硬朗猶勁,細緻入微,是典型雍正時期的風格,特別之處在於頂部「王侯」二字,象徵「蟠龍繚繞手握王權」,而陰刻「祝天子萬年」推測應為怡親王贈送雍正壽誕的禮物。要清楚地了解為何是怡親王贈!首先就要明瞭「受命于天」的歷史。受命于天,是古代統治者為鞏固自身地位,宣揚“君權神授”的意思,代表皇帝是順受天命。據歷史考究,傳國玉璽有三種說法「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受命於天,既壽且康」以及「受天之命,皇帝壽昌」。流傳過程中曾經失蹤又再出現,《大清會典》紀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儲於交泰殿內,而且還放在正中。「受命于天」非一般重臣可刻此寶璽,在雍正璽印檔案中記錄:「雍正元年,正月十七日,懋勤殿首領太監蘇培盛交壽山石夔龍紐寶一方…..怡親王呈覽。」怡親王任內雖非璽印負責人,卻授雍正皇帝之命掌管此事,而雍正璽印所用的材質絕大部分是壽山石,使用其他材質則很少,亦可從清雍正壽山石雕螭「為君難」璽,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與此方璽雷同之處,從關係、職責、權位、方璽材質來看,可推斷為怡親王自刻送給雍正帝的方璽。筆者從歷史中尋找類似紀錄,在記載中查到的亦有重臣曾獻類似寶璽,乾隆三年江南河道總督高斌進獻碧玉璽一方,書鳥蟲篆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雕刻古澤可愛,頗有秦漢古意,與《輟耕錄》所載傳國璽受命寶也頗為吻合,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另可參閱Sotheby’s 2020 MAR「溢彩流光:宮廷掐絲琺琅及玉器布魯克林博物館藏中國藝術品」Lot 8清乾隆 青玉雕臨泉圖插屏御製詩「臣和珅敬書」與 Christie 2012 NOV 28 「Important Chinese Ceramics and Works of Art」Lot 2963 清乾隆三十年御製「關槐山水」詩圖圓墨和此次拍賣Lot 1008 清乾隆 青白玉描金刻御製詩座屏「臣 關槐恭集敬書 」款。
縱觀歷史,清朝晉封過上百位王爺,但璽印傳世卻寥寥無幾,而近年來清代皇家的王爺印,無論是材質殊同、規格大小、紐式如何、銘文工否,都是中外藏家競相爭奪的珍品。本件方璽為怡親王自刻的閒章,近年來市場所見親王、郡王等皇室貴胄之信物可謂鳳毛麟角,本品大小適中,工料俱佳,且為最得雍正皇帝愛戴的怡親王親送之禮,盛為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