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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晚期 青铜王作小臣坒簋
广东
2021年01月08日 开拍
拍品描述
作者
尺寸 高13.5cm
创作年代 商晚期
著录: 1. 吴荣光《筠清馆金文》卷五第十九页第二号,清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 2. 徐桐柏《从古堂款识学》卷七第二十一页,清光绪十二年(1886年)。 3. 吴式芬《攈古录金文》卷一第三册第九页,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 4. 吴式芬《攈古录》卷一第四十六页,清宣统二年(1910 年) 5. 王国维《国朝金文著录表》表二第七页,民国三年(1914年)。 6. 邹安《周金文存》卷三第一一五页第七号,民国五年(1916年)。 7. 容庚《金文编》第六九〇页,科学出版社,1959年。 8.《甲金篆隶大字典》第98页,四川辞书出版社,2010年。
来源:
1. 夏之盛[清]旧藏。
2. 瞿世瑛(约1820—1890)旧藏。

克逑王室?不显亦世
——王作小臣坒簋赏析
文/张沐
青铜王作小臣坒簋为清中期收藏家夏之盛旧物,后归晚清藏书家瞿世瑛所有,最早著录于吴荣光道光二十二年付梓的《筠清馆金文》一书,稍晚的徐桐柏《从古堂款识学》,清末吴式芬的《攈古录金文》和《攈古录》,民国初年王国维的《国朝金文著录表》,邹安的《周金文存》,近现代容庚的《金文编》皆有续录。
此件青铜簋属无耳式,圆口外侈,束颈,圆鼓腹,圈足稍高,器壁较厚。口沿一周装饰三角纹,内部对称四个云雷纹。颈部浮雕三个虎首,以此为中心,对称两组弯角鸟纹,每组首尾追随,辅以云雷纹地。弯角鸟纹盛行于商末周初,在鸟的后脑设弯角,角根较宽,向下弯曲,角尖向上。颈部之间置纤细的沟纹分隔,腹部凸起三条棱脊,以之为鼻基线,作三个屈折角型兽面纹。其双目高浮雕,兽面浅浮雕微微高于云雷地纹,轮廓清晰,泾渭分明。圈足与腹部对应,出三条棱脊,对称浅浮雕回首的弯角鸟纹。由器型、纹饰判断此为典型的商晚期器。
簋是商周时代重要的礼器,最早出现在商代中期,但数量稀少,到商晚期才逐渐发展起来。湖北黄陂盘龙城李家咀发现有最早的青铜簋,有无耳深腹圈足式和兽首耳深腹圈足式两种,皆饰兽面纹。兽首耳簋主要盛行于西周时期,以此为基础发展出庞大的体系,无耳簋则为商代晚期的代表性式样。与本件相似的,可参考上海博物馆藏兽面纹簋(《中国青铜器全集2》第九〇号)与西雅图美术博物馆藏兽面纹簋(《美帝国主义劫掠的我国殷周铜器集录》第A153号)。商晚期青铜簋数量较其他主要饪食礼器为少,故颇为珍惜。
腹内铸有铭文六字「王作小臣坒彝。」王指商王,小臣是官职,坒为器主名,句意即「商王赐作小臣坒所用的祭祀彝器。」
小臣是先秦时期官职,传世文献、甲骨文、金文中皆有出现,不同历史时期,地位尊卑有别。商代小臣属较高官职,甲骨文记录其从事生产管理、拥有城邑、参与征伐甚至用作献祭,与王室生活密切相关。综合考察,对于某一特定宗族,小臣是服事于本宗族的异姓宗族成员(详见《华夏考古》2000年第3期刊载周言《释「小臣」》)。西周初年,小臣延承商代职能,上海博物馆藏小臣单觯记载小臣单随成王、周公东征平定武庚叛乱。西周中期以后,王室渐衰,小臣地位亦每况愈下。坒簋铭文中与王的直接联系,表明小臣作为近侍的显赫地位。
值得诠释的一点:「小臣」在本铭中乃二字合文,故此句当计六字。《筠清馆金文》《从古堂款识学》《攈古录金文》三本皆描摹作「臣」,记为「五文」,忽略了紧密结合的「小」字。《周金文存》最早收录拓片,释读仍沿袭前人之说。
由于铜锈漫底,三书摹本不尽相同。《筠清馆金文》在「臣」字中多一横笔,「坒」右侧声旁「比」字两人形写作「月」,因而释「坒」为「庙」字。《从古堂款识学》描写最为准确,但读「比」为「斤」,释「坒」为「圻」字。《攈古录金文》「比」字缺两短斜笔,释「坒」为「郭」字。这些讹谬一因部分字口与锈迹界限不明,二因清中晚期学者对金文的认识尚未成熟,故而忽略合文中的「小」字亦可理解。《周金文存》拓片中的「小」字与周围斑驳混淆一体,实难辨认。后来原器传承不明,古文字学者依摹本拓片释读,未得亲睹辨识更正旧误。
铭文中的「坒」字左边作「享」为形旁,右侧作「比」为声旁。「享」字象形城楼高台,先秦时期的城垣、台基皆夯土而筑,文字构型时,常与表义的「土」字互用。《说文·十三》「城」之籀文左侧便是「享」字,徐同柏《从古堂款识学》所云「城垣等字并从」甚确。「班簋」中的「城」字,「史颂簋」中的「堣」字,「土」都作「享」,右侧的「成」、「禺」分别表声。又《说文·十三》:「坒,地相次比也。从土比声。」故铭文中的写法和「坒」乃一字异体,陈梦家之说可从。
小臣坒簋的两位收藏者是杭州同乡。《筠清馆金文》释文一侧写:「夏松如藏器。」夏之盛,字松如,浙江钱塘人,生卒年不详,活跃于清嘉庆道光时期,诸生,著有《留余堂诗钞》。喜藏吉金,《从古堂款识学》收录其藏器二十一件。又以珍罕古泉闻名,戴熙在《古泉丛话》记:「夏松如明经之盛,有么布。(燕庭云:松如此布,壬辰十一月二十日余曾见之,或即周氏物也。越五年丁酉季春,余伴送琉球贡使旋闽,武林旧雨招饮于湖上舟中,松如即以此布见赠。志此以记良友之惠。)」又「孝建(燕庭云:此钱较孝建四铢更艰觏……杭州夏松如亦有之。《丛话》云:松如有之,余家所无。)」由此可见夏之盛为人慷慨,收藏精良,品味独特。
《从古堂款识学》页码下注:「钱塘夏氏睫巢藏器。」《攈古录》记:「浙江钱塘瞿颖山藏。筠清馆著录云夏松如藏。」综合二者可知,「夏氏睫巢」与夏松如是同一人,「睫巢」当为夏之盛用号。
第二位收藏者瞿世瑛(约1820—1890),一作世英,字良玉,号颖山,浙江钱塘人,藏书家。手抄罕见古书,日以为课。积数十年,得书数千册,有藏书楼「清吟阁」,曾聘张廷济等人校刊《东莱博议》《帝王世经图谱》《阳春白雪》诸书,世称善本。所藏亦多抄本,咸丰六年(1856)编《清吟阁书目》4卷,计名人抄本792种,批校抄本177种,批校刊本298种,影宋元抄本30种,皆秘笈异本。咸丰十年(1860)藏书毁于战火。「清吟阁」劫余散出后,归杭州丁氏「八千卷楼」,如《楚辞》、元明诸集,计210种,丁氏因为之序;刻印过宋周密《绝妙好词》、赵文礼《阳春白雪》和明朱彝尊《词综》等著作20多种。著有《清吟阁诗》。
商晚期无耳簋常不铸铭文,或仅作族徽,小臣坒簋属同类中罕见者。加之传承清晰,著录明确,乃庋藏宝爱的佳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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