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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铉 渔乐图
上海
12月13日 晚上7点 开拍 /7天17小时
拍品描述
尺寸:画心:37×579cm 约19.3平尺;题跋:37.4×318.7cm 约10.7平尺
质地:水墨纸本
形制:手卷
生卒年:1361~1436
题跋:(庄昶)谁拈秃笔写渔船,我作渔翁又十年。画里若寻谁是我,白头高帽顶青天。钓船坐我此溪中,傍柳前川亦偶同。若道狂奴今即古,子陵何止独高风。何虚烟波满钓翁,桃花流水各溪红。而令合是唐虞世,都在尧天荡荡中。江上春云夹浪飞,溪头春水??鱼肥。闲人只是闲无事,日出船来月出归。庄昶在清江卧林草亭,为用美待郎先生作。成化庚子腊三日也。钤印:清江、孔旸、此中有真意
(娄谦)万事无心只钓船,中流去住几何年。说川水即桃源水,谁道桃源别有天。渔船泛泛浪花中,缗钓随波个个同。谁解逆鳞拼勇退,急流更輓一丝风。画中谁是渭川翁,头白从他脸自红。渔钓有舒还有卷,卷舒原不累胸中。花前蜂蝶斗争飞,钩上鱼吞钓食肥。只有白鱼不受钓,听他溪上櫂歌归。岁辛丑花朝,上饶娄谦题寓金陵都馆清风亭书。钤印:坤艮、粟让、侍御之章
(李应祯)先友金文鼎先生,淞江人。风流文雅,高尚不群。诗书字画皆重当世。应祯生后不及识先生,幸得接先生之子礼部君,敦重质直,动作不苟,居然前辈风致。逝去二十余年,常切念之。此图为先生得意之笔,自题其上词凡一十六首。观其画,玩其词,可以想见其人。今为御史徐用美所藏。用美,礼部君子婿也。图后诸作,今号称名士者所题,观之益重前修之感。吴郡李应祯记。钤印:李甡印
(莫是龙)金文鼎,永乐中以绘事名海内,为吾松先辈风流宗。此卷墨气鬱勃,不减胜国时诸大家。至其笔力苍古,便是石田先生门户。孰谓无风气开先之助耶?前有范庵跋,书法甚佳。金公之笔益重于九鼎矣。云卿观于由庚堂中。钤印:莫氏廷韩
(张元桢)此文鼎金先生手笔。先生非渔者,而渔者之变态之真趣,率于毫素见之。既形之画,复形之诗,其妙殆曲尽焉。吾观杨文贞公之表先生,盖先生人品甚高,其胸中无一毫尘俗好,无一点尘秽气。恬憺怡愉,故其天机动处,天趣自形。水云烟月之优游,鹤汀凫渚之笑傲。政自不必身其事、涉其境,而后领其妙也。庄子观鱼于濠梁。惠子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予,焉知予之乐?”兹但可与达者道,表尾以诗,为先生余事。吾谓余事正足以窥先生之所以为先生。东白子寓西山安峰,写为僉宪徐用美跋。钤印:西山老道、安斋、张元祯印
释文:舴艋为舟力几何,江头云雨半相和。殷勤好,下长波,半夜潮生不那何。残霞返照四山明,云起雾收除复晴。风脚动,浪头生,听取虚篷夜雨声。绿杨湾里夕阳微,万里霞光浸落晖。击棹去,未能归,惊起沙鸥扑鹿飞。斜阳浦里漾渔船,青草湖中欲暮天。看白鸟,下平川,点破潇湘万里烟。洞庭湖上晚风生,风触湖心一叶横。兰棹稳,草花新,只钓鲈鱼不钓名。无端垂钓定潭心,鱼大船轻力不任。忧倾侧,系浮沉,事事从轻不要深。月移山影照渔船,船载山行月在前。山突兀,月婵娟,一曲渔歌山月连。风搅长空浪搅风,鱼龙混杂一川中。藏深浦,系长松,直待云收月满空。桃花波暖五湖春,一叶随风万里身。钓丝细,香饵均,元来不是取鱼人。钓得江鳞拽水开,锦鳞斑驳逐钩来。摇赪尾,噞红腮,不羡严陵坐钓台。如何小小作丝纶,衹向湖中养一身。任公子,龙伯人,枉钓如山截海鳞。雪色髭露一老翁,能将短棹拨长空。微有雨,正无风,宜在五湖烟水中。五岭烟光绝四邻,满川凫鹰是交亲。云触岸,浪摇身,青草烟深不见人。极浦遥看两岸斜,碧波微影弄晴霞。孤舟小,去无涯,那箇汀洲不是家。舴艋舟人无姓名,葫蔗提酒乐平生。香稻饭,滑莼羹,棹月穿雾任性情。重整丝纶欲棹船,江头明月正明圆。酒瓶侧,蓼花悬,抛却渔竿踏月眠。
鉴藏印:金棫私印、松崖所藏、瘦仙审定真迹、彭城观澜阁藏、柘湖金氏观澜阁秘籍图书、金望乔瘦仙父考藏金石书籍书画铃记、晴云书屋珍藏
说明:
1.此画为金氏家传,经文鼎子传予孙婿徐用美,流传有序。卷后有庄昶(1437-1499)、娄谦(1436-?)、李应祯(1431~1493)、莫是龙(1537~1587)、张元桢(1437-1506)五人题跋。
2.此作经由金棫(清)、金望乔(?-1867后)鉴藏。
3.卷中所绘为仿吴镇《渔父图》,今有二本传世,一于上海博物馆,一于弗利尔美术馆,可供参考。
期刊:
1.《东方艺术杂志》P104,图版4,1991年第37期。
2.《亚洲艺术杂志》P231,图版20,1992年第52期。
来源:香港佳士得1997年11月3日《中国古代书画》封面及lot33。
注:本件拍卖标的处于保税状态下,详情请见本图录《保税拍品竞买须知》。
★此件拍品需要特殊号牌。
作者简介:金铉,字文鼎,号尚素,华亭县七宝镇(今属上海闵行)人。永乐中,以擅画名扬海内。卒后杨士奇为作墓表。画山水师法吴镇,笔力苍古,上追元人,传世画作罕见。金氏对沈周及其师长辈影响颇深,是“吴门画派”重要先驱。松江莫是龙视其为“吾松前辈风流宗师”。
题跋者简介:
1. 庄昶,字孔抃,号木斋,又号定山居士,谥文节,江浦人。成化丙戌进士,官至吏部郎中。草书回然,自成一案。
2. 娄谦,字克让,号莲塘,江西上饶人,成化二年进士,曾任监察御史。出为督南畿学政。躬自施教,士子受其影响,学风得正,后官至四川左布政使。
3. 李应祯,本名维熊,字应祯,以字行,晚年更字贞伯,江苏长洲人,明朝著名书画家祝允明的岳父,明朝景泰四年(1453)举人,官至南京太仆寺少卿。
4.张元桢,字廷祥,号东白子,南昌人。天顺四年进士,授编修,官至吏部左侍郎兼学士,入东阁。
5.莫是龙,字廷韩、云卿,号秋水、后朋、碧山樵、云龙山人等,华亭(今上海松江)人,如忠长子。八岁读书,十岁能文,人称“神童”。善诗古文词、书法、绘画,画山水宗黄公望而另得蹊径,别具风韵。
鉴藏者简介:
1.金棫,字挺之,号松崖。杭州人。善鉴别,喜收藏名人书画及汉印,亦能画兰。
2.金望乔,字芾廷(一作黼廷),号瘦仙、濑仙,清代道光咸丰年间金山(今属上海)人。附贡生出身,工诗,擅八分书,博学好古,尤嗜金石,精于鉴别,鉴藏真伪皆援据典籍为证。室名“雪鸿楼”“观澜阁”。

丹青渔隐 高古清逸
——赏金铉《渔乐图》
“渔者”之于中国山水画,如漫漫长卷上点于边侧的一枚钤印,古往今来多少文人侠士的心怀都寄寓其中,亦晦亦明。楚辞《渔父》奠之文脉,柳宗元绝句一首融画境于诗,至吴仲圭则真正将“渔者”美学推至中国画高峰。今得金文鼎仿仲圭巨作《渔乐图》一幅,诗画相合,十六渔舟,十五渔者,江水涟涟,气贯东西,将渔者美学尽写于此卷矣。
金铉为永乐时人,松江之名儒,有诗书画三绝之称。于金陵建小楼,自号清风楼主人,邀众雅客群集于此,共作诗歌唱和,其盛况宛若昔时兰亭集会之再现也。其人亦好鉴画收藏,品评甚佳,沈周赞之“风流博古,高尚不群”。金铉作画习黄公望、高克恭,得二人山水真意,笔法纯正;然其作存世者甚少,且多为小本,此《渔乐图》为金铉难得的长卷精品,其画脉渊源、画艺功底、画幅铺陈都堪称一绝,世间罕见。
细观金铉山水之作,仿黄公望之高古,取高克恭之清逸,画境造极,令人叹为观止。此卷所绘,乃仿吴镇名作《渔父图》之韵致,渔舟唱晚,江水悠悠,意境深远。吴镇曾作有《渔父图》多幅,而本卷所仿今有二本传世,一藏于上海博物馆,一存于弗利尔美术馆,皆为稀世之珍,可资品鉴。
本卷较之于吴镇所作二卷,山石树木更显苍郁丰盈,墨色深沉,摆脱了母本的束缚,个人风格愈发鲜明。整卷以树影婆娑的景致缓缓铺展开,掩映在广袤水域之上,完美契合宏阔平远的全景视角。相比于吴镇的用笔工谨,金铉更着意增添山石之景与渔舟的交叠互动,尤其是卷尾的楼榭和中段渚洲的树木,描绘刻画更显细致,更富精巧与古拙之感。使人观之更有泛舟江上,顺流穿梭,忽隐忽现的真实感。“浮天水送无穷树”,一派任意自然,令人只觉韵味悠长。
在此画作之中,核心的渔舟之景与吴仲圭相比毫不逊色,恍若能听闻橹韵欸乃,透露出闲适自得之态。其余画面亦同样引人入胜,山丘以披麻皴轻抹,骨韵尽显,上浓下淡,空间层次清晰,宛如诗中画境。山间杂树葱茏茂盛,皆显自然之质朴,不事雕琢,巧拙并蓄。树木多以露干之姿挺立,树叶浓淡相宜,点叶成林,如印交错,层次分明。树木之姿舒展自然,笔致沉稳有力,点画圆润且清韵,仪态万方,尽显风范。吴湖帆赏金铉画曾有赞言:“正锋直下,笔浑神厚,是得仲圭真脉。”画中十六处景,皆一舟一渔翁,描绘极为细腻用心;惟画卷将尽处只见一舟,舟上无人,亦似“野渡无人舟自横”之静阔,亦似渔者眠于舟中不问世俗烦扰之惬然。中国艺术美学讲求“虚静”,满则为溢,而十六处渔舟,空一渔人,方显得整卷气韵流畅、神态自然,此为留白畅神之美。
此画之一特色,在于以诗入画,点缀其间。不同于汉画榜题,题画词更在于画景交融,其渊源最早可追至南唐李煜所作《渔父词》,可见渔父诗与渔父图之间早有脉络,本有相通之处。吴镇之《渔父图卷》所书诗词大部分来源于《金奁集》,并且依照渔者之境由浅入深之着意布置,禅意毕现。金铉既为仿吴镇之作,十六首诗亦依其书写,只是按照所绘渔者形象而略作顺序调整,别有一番用心。在十六处渔舟小景中,渔父形态各异,有坐船、听雨、调船、望霞、垂钓等种种雅态,观者自可阅画境以赏渔舟美景,而画中未尽之意则参照题诗,颇有恍然大悟之感。吴镇于其《渔父图》立轴自题“目断烟波青有无,霜凋枫叶锦模糊,千尺浪,四腮鲈,诗筒相对酒葫芦”,而文鼎恰似仲圭过身之后未及相见的知音,读懂仲圭借渔者所抒发的意怀,句句题识书写,无不是在回应以“渔隐”之境,寄托超脱尘世之梦。嘉议大夫张元桢用“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的典故评价金铉之艺术精神,虽非渔者,然其画中所绘渔者之真趣,皆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既形之于画,又形之于诗,其妙处实已曲尽其致。
上博另藏有一金铉作《渔舟唱晚图页》,亦为渔父泛舟主题,画幅极小,画面简单。以江岸山石树木为主,一叶小舟泛于远处,渔父背向静坐,恍若沉思。此画恰似《渔乐图》所取之一小景,绘制树石之皴法都同出一辙,惟有小舟之描摹稍显简易,更添寂寥出世之意。是知金铉喜画渔者图,或言甚为喜爱吴镇之《渔乐图》,多加摹写,以寄心怀。渔者图之妙处恰如渔者不言,自待来者之意,小景空置其间,各般风流尽涌矣。
金铉此幅丹青,在《佩文斋书画谱》《平生壮观》等书画鉴藏著录中均有记载,海内外有着较高的影响力。画上鉴藏印累累,有“金棫私印”“松崖所藏”“瘦仙审定真迹”“金望乔瘦仙父考藏金石书籍书画铃记”等柘湖金氏鉴藏印;此外,“彭城观澜阁藏”“晴云书屋珍藏”等印,亦为考证此卷流传提供了重要线索。画后有庄昶、娄谦、李应祯、莫是龙、张元桢五人题跋,可见赏者之众。观其后跋,可知其为家传之宝,经文鼎子递至孙婿徐用美。其孙婿徐用美为御史,李应祯、张元桢二人题跋中记载其收藏此卷,对于此卷的收藏保存起到了重要作用。故此《渔乐图》为金铉难得一见的存世佳作,传承有序,历世弥珍,可堪宝藏。
著录:
1. (明)郁逢庆编《书画题跋记》卷八P14,四库全书本。
2.(清)顾复编《平生壮观》卷十,清钞本。
3.(清)孙岳颁辑《佩文斋书画谱》卷八十六P52,康熙四十七年内府刻本。
4.《1537-1610,南北宗论的形成》P90,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16年4月。
出版:《乐山堂藏古代书画》P56-61、149,乐山堂,2006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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