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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拍卖首页 > 上海嘉禾拍卖有限公司 > 《禾    风》—— 中国重要书画夜场 > Lot 8058
黄宾虹 1927年作 篆书七言联
上海
12月13日 晚上7点 开拍 /7天17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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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描述
尺寸：140×27cm×2 每幅约3.4平尺
质地：纸本
形制：镜片
生卒年：1865～1955
题识：醉丐先生诗名满天下，正如白香山、陆放翁，觥觥大集，人手一编，洵足嗣响唐宋而无疑矣。钦慕之余，爰集篆文，撰为楹语。拙劣未工，布鼓雷门，聊博大雅一噱。丁丑冬日，天都黄宾虹。
钤印：黄质宾虹、烟霞散人
释文：醉有时能饮一石，丐余润足了十人。
说明：
1.此作为北京文物公司旧藏。
2.上款人为张醉丐(1885~1941)，宛平人，笔名慵僧，著名打油诗人、报人、戏曲评论家。父亲张国正，曾任山东布政使，为人正派。始祖张存仁，清镶蓝旗汉军，官至直隶山东河南总督。张醉丐著有《张醉丐打油诗》，另还在《全民报》副刊、《民声报》《立言画刊》等多家北京报刊做主编、助编工作。
3.浙江省博物馆藏有同一内容形质的对联，参考下图资料（《天地人——纪念黄宾虹诞辰一百六十周年艺术展图录》P17，西泠印社出版社，2025年7月。）浙博馆藏这件书法对联，上联界格明显小于下联，上联在书法布局上紧凑，下联较舒朗，据推测黄老书写完成后应发现这点不完美之处，便重写一幅更为满意的对联，赠与友人张醉丐，即为本幅拍卖标的。此件留存在家中数年，黄宾虹去世后由其家属捐赠给浙江省博物馆。
作品集：《浑厚华滋—纪念黄宾虹先生诞辰一百六十周年作品集》P150，上海嘉禾艺术中心，2025年11月。

此作《醉有丐余七言联》， 黄宾虹巧妙地将张醉丐的名字藏在联语之中。在黄宾虹的印象里，醉丐喝酒能饮百斤（一石），德泽又旁及数十人，对文艺界人士多有推崇宣传，对梨园后生亦多有提携。短短十四字，已能将醉丐的形象活生生地表现出来。黄宾虹这一时期的书法作品篆法趋向圆健，字形结体匀落、偏瘦长，多古意，婉转略有动势。起笔圆厚，不妄自发笔力，力道包裹在内，为线条注入筋骨，如棉裹铁，有蓄之内美，强调以笔力依托墨色，呈现浑厚华滋的笔墨境界。

黄宾虹赠张醉丐—《醉有丐余七言联》考
在北京还叫北平的时候，张醉丐，作为游走在北平市井的文人，市井里发生的一切，亲眼所见也好，道听途说也罢，皆为他所用，采为“油料”，都在他的打油诗里鲜活地留了下来，包罗万有，脍炙人口。斯时，北平《实报》为其特辟一栏目，名为《时事打油诗》，每日一首，连更不断。
《实报》创办于1928 年10 月，是一张四开小报，北平人称“小实报”，其坚持小报大办的原则，一版为国内要闻，二版为京味杂谈，三版为社会长篇小说连载，四版为本市新闻。《实报》短小精悍，字字珠玑，价格便宜，而且办报正派，不以低级下流媚俗，不用怪诞猎奇拉拢读者。张醉丐的《时事打油诗》《新韵语》、张恨水的小说、宣永光的《老宣疯话》以及周日漫画毛三爷都是为读者称道的栏目。因此，《实报》一纸风行。夏日暑热乘凉，冬季围炉夜话，北平市民总有一张“小实报”在手。其最高发行量曾超过十四万份，为华北各报发行之首，执北平小报之牛耳。
张醉丐名垂《实报》，然其生平事，史料所载无几，专文仅金受申《清秋散札? 醉丐的死》、吴小如《张醉丐先生二三事》及傅耕野《打油诗人张醉丐》，可大略窥其生活作风，却远不足以反映张醉丐北平具体交游情况。所幸留有著作《张醉丐打油诗》，所收打油诗，每首均附前情提要片语，说明诗中内容所涉及的人物关系或背景故事，成为研究其交游的重要依据。
另值得一提的是，《张醉丐打油诗》出版之际，特别注明此为第一册，而非全一册。仅一字之差，欲出续集之意，不言自明。只可惜，在目前所遗留的资料中，未有见到任何与《张醉丐打油诗》第二册有关的信息，究其原因，应为醉丐谢世。张醉丐在多数资料里显示生卒年不详，金受申在1941 年9 月6 日出版的《立言画刊》第154 期所刊文《清秋散札? 醉丐的死》里的一句话引人注意：
“一生隐于酒的张醉丐，居然以五十六岁的正当年死了，我听得此死耗，不禁起了若干感想。”
照旧历习惯，五十六岁应指虚龄，据此可推，张醉丐应为1885 年生，1941 年卒。金受申为张氏生时至交，颇具可信度。上述材料故可用于解释《张醉丐打油诗》第二册为何迟迟未能等到了，盖人世无常，计划赶不上变化。
《张醉丐打油诗》第一册，应是按照作诗先后顺序编排，时间跨度为1928 年至1937年10 月。第一篇《瘦鸿哭儿……醉丐哭女》记于1928 年。最末一篇《何一雁与张阆村》提到民国官员张阆村由鄂北返之行，张阆村于1937 年10 月初回湖北恩施老家。此幅黄宾虹赠与张醉丐《醉有丐余七言联》发生在1937 年冬日，时间上要晚于1937年10 月，故与打油诗第一册出版擦肩而过。如果当时《张醉丐打油诗》第二册能顺利推出，我们是有相当大的机会见到张醉丐以第一人称身份叙述他与黄宾虹的过往的。惜木已成舟，历史不能推倒重演，遂将目光转向黄宾虹的材料继续寻找二人交集的证据。
黄宾虹的北平岁月正式始于1937 年4 月16 日，由上海起程，19 日至北平住下，开始了其十一年蛰居的生活。在北平期间，黄氏极少在社会上抛头露面，疏离北平各画派的纷争，除赴北平国立艺专、古物陈列所国画研究馆授课外，更多的是蛰伏在家中，专修学问，在《八十自序》中言：“近伏居燕市将十年，谢绝应酬，惟故纸堆中与蠹鱼争生活，书籍金石字画竟日不释手。”
以上便是黄宾虹北上（1937.4-1948.7）的大致情况了。
《醉有丐余七言联》，黄宾虹巧妙地将张醉丐的名字藏在联语之中。在黄宾虹的印象里，醉丐喝酒能饮百斤（一石），德泽又旁及数十人，对文艺界人士多有推崇宣传，对梨园后生亦多有提携。短短十四字，已能将醉丐的形象活生生地表现出来。黄宾虹这一时期的书法作品篆法趋向圆健，字形结体匀落、偏瘦长，多古意，婉转略有动势。起笔圆厚，不妄自发笔力，力道包裹在内，为线条注入筋骨，如棉裹铁，有蓄之内美，强调以笔力依托墨色，呈现浑厚华滋的笔墨境界。
《醉有丐余七言联》创作之时，距离黄宾虹刚到北平仅数月余。王中秀主编的《黄宾虹文集全编? 杂著编》收录一篇《一九三七年日记片断》，类多简略，林林总总，可一窥黄氏初来乍到的一些生活轨迹。日记始于4 月，止于11 月。4、5、6、7、8月记录频繁，几乎每一日行踪都可追溯。9 月无任何一条记录，10 月两条，11 月仅一条。不知具体何因，黄宾虹中断了日记的进程，也切断了我们从中获取黄、张交往证据的可能。
至此，黄宾虹、张醉丐交往的直接证据在二人各自存世的材料中都无处寻觅，我们只能从张醉丐已知的交往中寻求其与黄宾虹的共友，推测二人交往的间接证据。
经过整理，打油诗第一册中，以文艺届人或事作为“油料”的诗文占半数以上，记录与张醉丐有过直接接触的艺术界人士暂列如下（括弧内为该人物与醉丐的联系）：徐燕孙（世交）、张海若（至交）、吴迪生（老友）、晏少翔（雪庐画展碰面）、王青芳（至交）、姚苍均（姚华次子，高师附中同学）、张志鱼（刻竹家）、李蘧庐（诗友）、历南溪（诗友）等等。一一筛选后，晏少翔作为中间介绍人的可能性最大。
张醉丐有一首打油诗，名为《一天得了三种安慰》，提到自己偕诗友厉南溪前往北平中山公园参观雪庐画社的展览，诗记：“艺术能存旧楷模，丹青下笔有功夫。公开展览留成绩，一幅江干渔父图。联?公园看画来，雪庐师傅尽英才，少翔作品南溪句，皆是文坛好体裁。”
画展现场，张醉丐还替厉南溪向晏少翔求得作品一幅，若非有交情，现场索画怕是困难。晏少翔与黄宾虹认识，多亏了古物陈列所国画研究馆。国画研究馆聘黄宾虹为学员入学资格审查委员，于1937 年1 月登报招收研究员，张醉丐所在的《实报》亦载：“故宫成立古画研究室，画家喜得临摹机会”。
晏少翔即为第一期研究员，被分在人物组。1937 年2 月至7 月，黄宾虹每周二到馆讲学辅导，这四个月内，晏少翔受益不少。晏少翔于1933 年在北平城内创办雪庐画社，曾延黄宾虹讲学（应于国画研究馆经历之后），每周一次，每次上课三小时，由晏少翔雇黄包车接送。1940 年4 月25 日至5 月1 日，雪庐画社展览，黄宾虹还特为撰文《雪庐第五届画展小引》介绍（载于《立言画刊》第83 期，1940 年4 月27 日）。1942 年，又撰文介绍雪庐画社春季展览会。
除晏少翔以外，徐燕孙亦有可能。《张醉丐打油诗》里收有多篇与徐氏有关的诗句，如《名画家王梦白的遗嘱》《徐燕孙绘赠人物条幅，诗以纪之》《张樗叟赠徐燕孙的妙联》。徐燕孙所赠人物画《青莲把酒问天图》，上有跋语：“醉丐先生为先君总角交……甲戌（1934）遇先生于张君志鱼处，展叙邦族，喜遇前辈，重申往事，历历目前……”。
张氏常有从徐氏处听闻艺林趣事，多有过从。石谷风曾有文：“旧社会，地方势力很厉害。北平有个徐燕孙，是当地有名的画家，此公门户之见很深，外地画家要想在北平站稳脚跟，必须拜见他，把关系处好。”
黄宾虹虽深入简出，或也有所耳闻，基本的关系还是要维系的。
若并非有中间人介绍认识，也不排除张醉丐与黄宾虹在戏院剧场、中山公园（时北平大小画展大半都在此处举办）偶遇邂逅。总之，有太多的可能性了。按照张醉丐的习惯，若得赠书画，势必是要写一篇打油诗在《实报》发表，以纪其事的，所以黄宾虹赠篆联一事，应也不例外。只是《实报》留存至今日者无多且不全，或许二人的故事就藏在角落处某一份不起眼的旧《实报》里，等待着日后有心人的发现。
出版：《朴珍抱精—近现代名家书画作品集》P245，西泠印社出版社，20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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