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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李因笃*宋胤麟*刘汉客*田约生*刘大来*张鼎铨(1607~1684*1631~1692*明末清初*明末清初*明末清初*明末清初*明末清初)等 赠陈大来诗册(七页)
香港 北京时间
11月26日 上午10点 开拍 /4天1小时
拍品描述
尺寸:30*54cm*7
质地墨色:水墨绫本 镜心
【释文】 1.寄怀大来陈先生兼喜次公季昭隶博士。汉末山林重,求人自颍川。我尝怀有道,君不愧先贤。晚得为园趣,家余种竹田。流云高史乘,落月粲宾筵。北斗簪缨地,南阳月旦篇。邾娄要词组,虞芮会中还。已就黄华赋,时操白雪弦。吹箎通缟带,主器押联翩。欲广蒹葭什,新知弟子员。应门如可作,暇日待逋仙。太原傅山草定。钤印:傅山之印(白) 九经阁(朱) 2.自得高斋榻,空多远塞思。周行如彼美,至德亦吾师。坐惜追随流,晚观节序滋。落花生细席,子夜促深巵。己适濠梁兴,兼吟谷口诗。羊求宁独往,嵇阮正同时。别觉椷书屡,愁为报玖私。好音傅共学,春色到连枝。锦里初移宴,朋歌遽满茨。诸郎俱藻发,君合老餐芝。春日过保州,谒大来先生晤季昭,翩翩自喜,坐隐数人可交也,适得连咏致之佳,此想长松下当有清风耳。西京李因笃孔德。钤印:因笃(朱) 3.忆昨班荆日,高吟动朔边。师资真不忝,子舍各争妍。阀阅邦畿箸,丹青列传贤。伯兮知挺拔,季也复联翩。六月沧溟北,双洲壁水前。朋晖连野乘,麕至卜星躔。凤穴威仪美,龙池雨露偏。思深惭契阔,籍甚慰流连。游刃新看郢,登台每媿燕。天涯情未已,寄兴有羌荃。旃蒙大荒落季夏,甘泉宋胤麐子祯。钤印:宋胤麐印(白) 4.雏鹫初飞日,嘤歌动远林。书将椷绿野,兴已出平津。每读山林传,常怀杖履春。结庐藏旧乘,颐意?克民。一气流诸谢,分经教五谏。常山原带晋,碣石复通秦。久蹑趋汤履,终踈拜岳尘。缁衣敦宿好,麈尾佐谈宾。池草留他日,棠华及此辰。相思无可寄,薄咏到青苹。大来先生企予怀已久,无由一晤,然每对政子稍足见其风范。乙巳(1665年)仲夏再过雁门,喜得季昭入泮之信,同人歌咏其事,苦暑甚潦草,其鉴我于笔墨之外。上郡刘汉客石生。钤印:刘汉客印(白) 5.束髪论交日,高山得太丘。蒹葭连易水,云树遶边楼。自有朋樽集,长更邸舍秋。联吟频废夜,步月遂亡忧。远荷音尘及,时兼记忆稠。元老传尺鲤,季子振前矛。羽翮凌霄(汉)出,词源缓步收。簪缨从世系,苹藻足同休。谬枉诸荀契,时随二仲游。永依坚宿好,流咏到皇州。大来先生。季公兄弟与俭有同学之好,闻其逸翮初举,敬赋十韵以志图并正。荆山田尊俭约生。钤印:尊俭(朱) 6.当代笃行传,何人舆论归。里居甘契阔,邦教有光辉。已下南州榻,难披传子帏。先鸡闻鲤对,弱冠见莱衣。近接思皇咏,同登论秀扉。友于方济济,公望各依依。爱简惭多愧,篝灯傍九微。秋来羇梦熟,病起药苗肥。地逈流霜早,天长过雁稀。风尘多不次,咫尺隔音徽。性不娴长律,强为之,譬束山鹿于泰定之调,弗善 也。吾闻仲尼与人必护其短。先生不当如是哉。东鲁刘大来六茹。钤印:刘大来印(白)7.感慨称燕赵,数家信有人。车骑连帝里,星斗识天津。岳树横虎回,亭兰裹露新。阴偏式毂,缀浪且殊伦。谢烬竞时发,荀龙继世驯。鱼书纔入塞,剑气过移秦。悬榻君家恶,无毡郑尘贫。甫来自马掇,终媿季鹰蒪。契托蹸长道,欢呼动献晨。乘时惊后起,兼得慰松筠。少梁张鼎铨罗南。钤印:鼎铨(白文) 【作者简介】 1.傅山(1607-1684),初名鼎臣,字青竹,改字青主,又有浊翁、观化等别名,汉族,山西阳曲人。明末清初道家思想家、书画家、诗人、医学家。对儒学佛学、经史子集、文学诗词、书法绘画、金石考据、医学医术无所不通。与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李颙、颜元一起被梁启超称为“清初六大师”。着有《傅青主女科》《傅青主男科》等传世之作,在当时有“医圣”之名。《清史稿》有传。 2.李因笃(1631-1692),字天生,又字子德,号中南山人,陕西省富平县美原镇人,博学强记,遍读经史诸子,尤谙经学要旨,兼长诗词,人称“关西夫子”,与李颙、李柏同称关中“三李”,关中学派大儒。明亡后,奔走各地,进行反清活动。康熙十八年(1679年)荐鸿博授检讨,时称“海内三布衣”。尝辨秦中碑版极有依据,行、楷书用笔秃率,意近颜真卿。 3.宋胤麟(明末清初),约公元1662年前后在世,字子祯,陕西淳化人,恩贡生,母病目盲,胤麟曲意事之,日夕以舌舔其目,三载,母目复明,人咸异之。为学博雅,既而与同邑姚开先、罗万藻讨论性命之学,吏部檄授教职辞。康熙十七年,举博学鸿词,亦不起。所至人事之为经师,有《大学》、《知止》、《义说》、《二程语录宝鉴》及诗文若干篇”,是“关中诗派”的主要人物之一。 4.刘汉客(明末清初),字石生,陕西宜川人,顺治十一年(1654年)贡生,少倜傥英迈,博极子史,为文深奥古卓,诗歌,书法皆绝,人性刚方,不容人过,然乐与人谈诗文及古今兴废,娓娓不倦,交游尽一时名宿,修陜西通志,所著诗文多行世。 5.田尊俭(明末清初),字约生,又字宏量,陕西渭南富平县人,太学生,祖父田御宿,为官素贫。父田沃千性慈孝,死于崇祯甲申之乱。 毫端寻往迹 关中两文宗 —《清初关中学脉诗册》研究 文/于笑 1.遺民之節,關中文壇 一碗的開始到一棵樹的結束,社禝易祚,有人選擇了妥協,成功轉型,成為新朝名臣;有人選擇了以死守節,以一死名其學術之大,成為忠烈之士;有人選擇了隱逸,此身願成首陽之志,大節不虧成為一代隱逸。聚焦關中文壇,如太華之蒼峻,黃河之激勇,以弘道之重任不辱名節,獨立特行於易代之秋,無畏生死不計貧困,潛心務學提正人心,再次向世人詮釋了何謂學問之大?何謂生命之重?傅山,“抗詞不屈,絕粒九日幾死”,倡明學術於末世,提斯人心於當下;李因篤,恪守程朱之學,不損氣節負重而行,不失學問之大,操守之貞;宋振麟,關學之傳,篤志勵學,得知行合,孝感動天。顧炎武雲:“竊聞關西士,自昔多風尚。如君複幾人,可愜平生望”。 本套《清初關中學脈詩冊》,由清初關中文壇及遺民中堅人物組成,共七幀,全為綾本所書,帶有明顯的時代烙印,分別為:傅山、李因篤、劉漢客、張鼎銓、劉大來、田約生(田宏量)、宋胤麟(宋振麟),創作時間在康熙乙巳(1665年),所書內容為交遊詩賦,所贈人是山西布政使司參議陳上年之兄“陳大來”,他們二人是關中文壇與遺民群體的重要連接人與接濟者,延譽了他們的文學聲望,本冊對於考察明清之際關中遺民、詩社、交遊、關學發展及遺民個性化書風成因等等都具有重大的研究價值。 關中位於陝西中部,南依秦嶺,北靠北山,西起寶雞,東至潼關,清初關中經歷了農民起義、薑壤之變、三藩之亂,萬姓死亡,白骨遍野,而關中士人階層在戰亂中也受到了嚴重的衝擊和打擊,他們的心靈一次次受到傷害和折磨。如此反復動盪的社會局勢,使他們的心態和人格較畿輔和江南更為複雜,因而形成了一個較為龐大的“雲遊入幕”的遺民群體,“雲遊入幕型”,指“既不與新的政權發生直接的關係,為生計所迫,又同新貴們保持著一定的私人關係”,他們或成為新貴幕府中的賓客,或不入幕府,但不時接受新貴的接濟,這其中較有代表性正是本冊中的李因篤。 2.篤志經學,任俠之風 李因篤,明崇禎四年,西元1631年,出生於陝西省富平縣,作為世家子弟,他秉承家學嚴守父志,李自成稱王西安時,他毅然脫掉賊寇強加的官服,誓與賊不兩立;明亡之後,他甘貧守志結交遺民,遊走於塞上結交義士誓與清廷抗爭到底;他是關中學派進入清初之後的重要學術大師,與顧炎武、傅山、朱彝尊等為摯友,他性格豪爽有任俠之風,願為朋友以生死相許,當顧炎武深陷牢獄之時,他“冒暑入都,行三千裏救之”,肝膽相照不計個人安危為友人鳴冤,震動全國!當聽聞顧炎武馬前失足客死他鄉之時,他不遠千里為其收屍,真情永駐,可謂有情有義的大君子。 清世祖順治五年(1648年),李因篤告別故里,出外遊學,經友人蘇生紫、趙一鶴推薦,抵達代州(今忻州市代縣,位於山西省東北部),在知州陳上年(河北清苑人)家任塾師,陳上年,字祺公。直隸(今河北)清苑人。順治六年進士。授鞏昌府推官,內遷兵部郎。順治十六年,出為涇固道。十七年,轉山西布政使司參議、管按察使司副使事、分巡雁平道。康熙六年,裁缺歸。再起廣西布政使參議。李因篤入陳上年幕前後八、九年,入幕期間,由於受到陳上年的經濟資助,肆力於學,和其他的遺民在學術上相互砥礪,“祺公(陳上年)視為畏友,投契之深,有同骨肉。天生以是無內顧憂,而益肆力於學。及祺公備兵雁平,攜以入代,複為俱橐資遊。圭組之英,蓬蓽之彥,俱與交歡。傅青主(傅山)、顧寧人(顧炎武)、朱錫鬯(朱彝尊)輩,尤以古道相砥礪。著述日富,叩其所蓄,如海涵地負。”康熙二年(1663年),李因篤在代州道署內安家落戶。李因篤在雁門陪伴陳上年數年之久,平素除了授讀著述之外,他們經常策馬古道,登山臨水,足跡遍及北方,大大擴展了李因篤的視野,使其漸漸地認識到明亡清興是歷史的必然,新的朝代一定有新的氣象,他逐漸地放棄了反清複明的想法,進而與那個時代很多遺民一樣,轉身真正投入到學術研究中。 3.年譜實錄,大來其人 根據本冊劉漢客的題款紀年:“乙巳仲夏”,成於康熙四年(1665年),此時的李因篤35歲,迎來了一位山西聲名遠揚的學術巨擘——傅山,明亡之後,傅山隱居山西太原長期致力於學術研究和藝術創作,當時南方遺民為躲避清廷迫害常常不遠千里來山西投奔傅山,很快山西太原一代就形成了以傅山為中心的學術圈子,其實早在康熙二年(1663年),傅山就與李因篤結識,康熙三年(1664年)李因篤到太原拜訪傅山,在崇善寺舉辦文酒會推傅山居首席,有《席上呈傅征君》詩,稱讚傅山“燦燦紫芝存古調,番番黃發長明車”。傅山也作詩奉贈,而傅山也回贈以《為李天生作十首》,康熙四年(1665年),年已花甲的傅青主在侄兒傅仁的陪同下,風塵僕僕進入關中,來拜訪李因篤,並在此停留了一個多月。 查吳懷清《關中三李年譜》之《天生先生年譜》,在“陳上年行狀”散見記載:“康熙二年,顧炎武造訪傅山後遊雁門,結識李因篤及陳上年,並寄信傅山介紹二公,傅山即於此年寫信於李因篤,李因篤於康熙三年(1664年)拜訪傅山。康熙四年初(正是本冊的創作時間),傅山有《與戴楓仲書》言到陳上年:“二十六日,天生有信至,雲,初二日,陳祺翁有齎捧之役,天生偕而之燕。二十七日午後,遣兒速往雁門,遂不及約兄。”同年夏初,傅山赴代,歸來寄信戴楓仲,言及李因篤與陳上年關係與人品:“弟自雁門歸矣。天生寄書一函,扇一握,付許價將上。……楊伻將九月盡間始還,問之曹秋老客韋君也。陳祺老正自不俗,所以與天生相得之甚,非偶然也,非偶然也。菊種二種附上。楓仁兄。弟山頓首。” 在《天生先生年譜》卷六,亦有記載:“康熙四年乙巳三十五歲,春從陳祺公(陳上年)展覲取道大同經易州、淶水、涿州、良鄉抵都,叩謁十三陵,出都經保定返代.....自保州旋代,欲寄陳大來先生三十韻兼介初度一首。”李因篤於本冊詩後題:“春日過保州言謁,大來先生晤,季昭翩翩自喜,坐隱數人可交也。適得連詠致之佳,此想長松下當有清風耳”。上述年譜的記載內容與本冊的創作時間、地點、人物關係穩合,“保州”為今河北“保定”,為燕趙之地,是幕主“陳上年”的故里,因陳上年有齎捧之役,李因篤開春入燕,會晤了其兄陳大來,“連詠致之佳”應是年譜“欲寄陳大來先生三十韻”中的數句。 4.坐隱遺民,關學大興 《天生先生年譜》卷六,吳懷清考記:“《畿輔志》陳大來名泰,詩以孝行稱,陳祺公之兄,《山志》陳祺公與餘以翰墨相往來幾四載矣,而實未識面。戊申秋(注:吳懷清考“戊申秋”,依據是陳大來康熙六年裁缺歸裏,應在保定時為多,是為誤考,應於本年“乙巳”。)餘至保定始獲晤,對朝夕相聚因並識,其兄大來公,居官有才,有守,而豁達,大度不可一世。政事之暇,博覽群籍,尤好交遊,慷慨然諾,有古人之風。其居家則內外大小事皆大來主之,祺公事之唯謹恂,恂若儒子夫身列外臺位,非不高年逾不惑,非不長而能守禮,若此可謂賢矣。每察其言,動退而思之,益覺其尊,世有甫登科第而慢骨肉以自驕者亦只見其隘也已”。 “坐隱數人可交也”,“隱”為明清之季遺民的一個特徵,易代後隱於鄉野而不履城市與吏庭,實為大多數明遺民以此遠離新朝政治而“處”的一種方式,是避世與避難的合一。顧炎武稱:“古所謂義士不合於時、以遊為隱者”。《清史稿》列傅山於《隱逸》,四君子中的李二曲和“關中三李”中的李柏在關中遺民中以隱逸名震天下。 坐隱數人唱和賦詩的活動,謂之“遺民結社”,明社傾覆後,遺民結社甚多。楊鳳苞曾謂:“明社既屋,士之憔悴失職,高蹈而能文者,相率結為詩社,以抒寫其舊國舊君之感,大江以南,無地無之。”《書南山草堂遺集後)。 謝國禎先生《明清之際黨社運動考》,引王弘撰(山志)中“青門七子”條,考察顧炎武曾經到陝西訪青門七子,七子為明室宗室,聚於雁塔下唱和,有結社之跡。“青門七子皆宗室之賢而篤於學者也,各有詩文集,卓然成家”,青門會聚了一批文人。在李拍的《槲葉集》和李因篤的《受祺堂詩集》中有關到青門相其他文人宴飲賦詩的作品頗多,李因篤數次造訪青門,和文人有詩歌答酬。 事實上,關中地區夙以文化底蘊深厚、文學藝術興盛而著稱。自北宋張載開宗立派以來,貫穿宋元明清,綿綿不絕長達七八百年,學人眾多,湧現出呂柟、馮從吾、李颙等一批理學名家,被學界公認為“關學”學派。文脈賡續,時有異彩,其中最引人矚目的是明中期、明末清初這兩個時期。在明中期即正德、弘治年間,以關中籍文人李夢陽、王九思、康海為代表的“前七子”發起了“文必秦漢,詩必盛唐”的文壇復古運動,引領一代文壇風騷。逮及明末清初,隨著關學的振興,關中再度出現了文學興盛、文人輩出的局面,知名人物有“青門七子”,李楷、王弘撰、李颙、李柏、李因篤、孫枝蔚、李念慈、宋振麟等,其中,李颙、李柏、李因篤並稱“關中三李”,名揚海內。他們或長居關中,或遊走南北,或流寓江南,活躍於文壇上,成為引人矚目的關中文人群體,清初鈕琇《觚賸》一書率先提出“關中詩派”,乾隆年間學者王鳴盛讚譽為“三秦詩派”,代表著陝西文學的繁榮期。 5.天生詩宗,書跡世罕 《清初關中學脈詩冊》中,李因篤本幀創作時期,正是其居“雁門數年,益發奮讀《六經》及濂、洛、關、閩諸大儒書,所著詩文益高古精髓,名播海內,一時騷人詞客,趨之若鶩,至邸舍不能容。”他廣泛結交文人豪客、理學名賢、達官貴人,為文學詩詞的精進期。 康熙四年(1665年),在傅山等人的帶動下,李因篤迅速成為學術圈子中的重要人物,聲名遠揚。傅山曾在《霜紅龕集》中有《為李天生作》五古詩一首,盛讚李因篤的文學才華,他說:“南山寒天地,不屑小峰巒。灌薄冥蒼翠,神仙謝羽翰。心原滂浩綽,膽起大江寒。何事亭林老,朝西擬築壇。”並在詩的注解中說到:“近日文章之事當推天生為宗主,曆敘司此任者至牧齋(錢謙益),牧齋死而江南無人勝此矣。”在與當時這些學術大家的交往之中,李因篤的學術研究也得到了提升,逐步地接近大師氣象,在顧炎武的的提醒下,李因篤開始對漢詩進行標注音韻,促使他研究音韻學,與此同時他在金石、經學的造詣也日益精進。然而,這一切的得來,完全仰賴於陳上年的鼎力支持,沒有陳上年,或許成就不了李因篤。陳上年,真乃李因篤人生路上的貴人、知己、恩師。 康熙初年主盟京師文壇的龔鼎孳曾題贈李因篤曰“西京文章領袖”。清初散文家汪琬與人論師道書謂:“當代未嘗無可師之人,其經學修明者,吾得二人焉,曰顧之寧人(顧炎武),李子天生”。說明他當時在經學以及文學成就方面可與顧炎武齊名。 李因篤的書法,目前館藏僅見一件為浙江省博物館藏《行書古體詩卷》,綾本書寫,內容為:“湯使君荊峴先生家辰有年,名所居日潛薈,應韶北上,命因篤為詩紀之,病中勉賦古體一首,凡四百字。關中李因篤子德頓首稿….”。勞繼雄《古代書畫鑒定實錄》標記為“真跡”。經比對,《行書古體詩卷》所書與本冊李因篤的書風、落款也極為一致,互可參見。 6.隱於研田,學術高峰 古人成就人生價值的“三不朽”為至上立德、其次立言、其次立功。這裏面的“其次立言”就可用書畫、詩文等來完成,實現遺民畫家的人生價值。明遺民畫家以不同的書畫圖式、方法示人,如狂放不羈,恣意纏繞、殘山剩水、白眼向天、冷逸孤傲等,故書畫語言可補充“立言”之不足,傅山無疑是遺民畫家最具代表性的一位,他是明朝遺民,也是一名具有堅定立場的前朝臣子。注重個人氣節,拒絕與清政權合作,絕意仕途,隱於研田,將亡國悲蒼凝於筆端,專心致志從事繪畫實踐,是“晚明狂放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也是山西文壇的代表人物。 創作《清初關中學脈詩冊》時期,是傅山書法成熟和學術活躍期。甲午“朱衣道人”案之後,傅山遊歷江南,知恢復無望,開始了他“松莊煙樹十餘年”的“僑居”生活,松莊在太原東南,《雙塔寺雅集記》曰:“出太原郡城東南行七八裏,有寺曰永祚,雙塔巍然,其下為松莊傅隱君青主所居也。”遂潛心於學術,思考明亡之原因,故對經史子集有心得之論,尤其對諸子多有發微。康熙二年,顧炎武至太原,訪傅山於松莊。之後,屈大均、閻爾梅、李因篤、申涵光、潘次耕、閻若璩等相繼來到太原,他們之間的唱和,活躍了太原地區的學術氛圍,實學成為此一區域的學術主流。這種反思的思想也影響了傅山對書法的重新認識,使得傅山書法的創作由顏真卿重新回到了“二王”一脈帖學道路上來。這種“二王”帖中的儒雅、精緻和顏真卿的流暢而雄渾的氣勢,互相交融,開始形成了傅山書法高雅而豪放的風格。詩詞上,傅山的一首“既是為山平不得,我來添爾一峰青。”可謂豪氣沖天,壯志淩雲,正是本年傅山帶病遊關中登華山,其侄子傅仁陪同並拜訪好友李因篤所作。 本篇詩文詩詞整體呈現出一種較為平寧,時而唯美之感,如“晚得為圖趣,家餘種竹田”指隱逸之樂,“落月粲賓逢”,“北斗簪纓地”以“落月”、“北斗”唯美之象,形容聚會之人人品高潔如皓月,家族文化傳統悠久顯赫,實則“發幽闡微”、“考論結合”、“文史互證”,如“南陽月旦篇”,典出“月旦評”,東漢末年由汝南郡人許劭兄弟主持對當代人物或詩文字畫等品評,評的是諸君的“詩詞水準更是人品”,又如“邾婁要片語”出《禮記·檀弓下》“邾婁考公之喪”,“虞芮會中還”出《周本紀》“虞芮罷爭田”。大意為:虞芮兩國之君相互爭田,久而不決,於是便找西伯評判。入周之後,見到人們互相禮讓,相形之下,感到慚愧。二國君便說:“‘吾所爭,周人所恥,何往為,只取辱耳。’遂還,俱讓而去。”所以此首詩,我們可以窺見到聚會之人是注重個人操守氣節之士,詩詞守於儒家傳統文學觀,不會置“詩教”於度外,用詩文暢神悅志。 7.四寧四毋,藻鑒書印 傅山本幀以行書為主,“二王”的儒雅,顏真卿的舒暢而流麗,精力彌漫,勝於“氣骨”,風格之古拙蒼勁,無不體現著傅山“寧拙毋巧,寧醜毋媚,寧支離毋輕滑,寧真率毋安排”的美學追求,顯系傅山晚年行書傑制。 與本作的面貌、創作年份相近的便是傅山書藝精粹中的一件《丹楓閣記》。1660年,傅山好友戴廷栻夢中見到和一些身著“古冠裳”(意即明朝服飾)的人在一個小閣樓中聚會,閣名“丹楓”。醒來後,就依夢中所記,修建了丹楓閣,並寫了一篇《丹楓閣記》以記其事。丹楓閣建成後,山西和全國的許多碩學大儒、反清志士常在此集會,其中比較著名的有傅山、顧炎武、白孕彩、薛宗周、閻若璩等。後來,戴廷栻請傅山書寫了樓匾和《丹楓閣記》文章。傅山於順治十七年(1660年)所書《丹楓閣記》。《丹楓閣記》共有兩種:真跡本為黃絹本,共8頁,前7頁每頁7行,最後1頁8行,每頁縱約24.5釐米,橫約13.5釐米。現藏山西博物館;臨本,現藏遼寧博物館。 兩作通過相同字跡比對,字形、書風和用筆習性完全一致,通篇看兼有顏真卿、柳公權與“二王”行書氣韻,筆劃圓潤而勁健,寓剛於柔,結體寬博而充滿秀逸之氣。這類書風在傅山存世書法中非常稀少,傅山年輕時好學趙孟頫書法,明朝滅亡之後,國恨的沉重負荷讓傅山在書法上也開始尋求轉變,曾侍宋元二朝的趙孟頫書法被他指為“無骨”,在平定叛亂中為國捐軀的唐代書法家顏真卿的書法開始被他推崇有加並反復摹寫。也正是在這一轉變過程之中,傅山提出了自己書法上著名的“四寧四毋”觀點——“寧醜毋媚、寧拙毋巧、寧支離毋輕滑、寧直率毋安排”,本幀也正是他“四寧四毋”理論下以書寄情的重要依託。 傅山題款後鈐白文方印“傅山之印”,此印參見《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P1218,第5枚,兩印經核對無誤,為同一印所出。題詩前端另有一枚朱文長印“允經閣”,是目前發現傅山印譜中未收錄的印文,可填補印鑒為後學所參。“允”,康熙字典釋“允”作“信”也。說文解字注“任賢勿二是為允”。傅氏一門以治《春秋》傳家,傅山博通經史諸子和佛道之學,李因篤《得傅征君信》中稱讚傅山曰:“不蔔同舟瞻郭泰,徒知中論擬王通。”而李因篤與顧炎武,皆主張“經世致用”之學,主張“師古不泥其意,用法不求其人”,《清初關中學脈詩冊》(康熙四年)創作前後,傅山隱居太原城南之松莊,與顧炎武(康熙二年訪)、李因篤(康熙二年至四年,兩人互訪),往來談經論道,故而或是此齋名的由來。 8.諸家淺鑒,墨蹟孤本 本套《清初關中學脈詩冊》中的“甘泉宋胤麟子禎”,原名“宋胤麟”,古籍中把“胤”更改為“振”,為“宋振麟”。“胤”字的更改,乃為清代避諱制度,1722年雍正帝胤禛即位後,為避名諱,除自己外,其他皇兄弟都避諱“胤”字而改為“允”字排行,雍正時古籍中“胤”字都有不同程度的更改。而創作本冊時康熙四年,還未有此字避諱,故而所書本名“宋胤麟”,這也是墨蹟本與古籍版本最大的不同之處,以墨蹟本證版本之學,若非此,後人豈知“宋振麟”原名乎! 錢林《文獻徵存錄》卷一記:“宋振麟,子禎,陝西淳化人,恩貢生,母病目盲,振麟曲意事之,日夕以舌舔其目,三載,母目複明,人鹹異之。為學博雅,既而與同邑姚開先、羅萬藻討論性命之學,吏部檄授教職辭。康熙十七年,舉博學鴻詞,亦不起。所至人事之為經師,有《大學》、《知止》、《義說》、《二程語錄寶鑒》及詩文若干篇”。 宋振麟,約西元1662年前後在世,是“關中詩派”的主要人物之一,亦是“關學”的薪傳者,關學是儒學發展史上一個承前啟後且具有地域文化特徵的學術流派,始創於張載,被後世力推為中國最霸氣“四句”之一,即“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流行於關中地區,自北宋至清末,延續了八百餘年,譽播華夏,影響深遠。《清史稿·儒林傳》在總結清代關學時說:“關學初以馬嗣煜嗣馮從吾,而(白)奐彩、(黨)湛、(王)化泰皆有名於時.....淳化宋振麟,皆篤志勵學,得知行合一之旨......亦能接關中學者之傳。” “關中三李”李柏有詩《在頻山子德大弟宅喜晤子禎宋隱君歌以贈之》記其人其節: 甘泉高士年六十,老骨如鶴山頭立。 攜楮易種出煙霞,足跡不復至城邑。 與我相逢頻陽道,不言不揖但大笑。 吾弟引手指其人,雲是穀口之子真。 穀口有田一百畝,躬耕嘗與漁樵鄰。 近日愁見石壕吏,掉臂東來陟嶺峋。 一臥西堂十餘載,青鞋布襪折角巾。 胸藏千卷不知富,家徒四壁不知貧。 世間萬事不知好,惟有研田可隱身。 柏也聞之發浩歎,仰視浮雲過霄漢。 幡然欲辭太白雪,與君約釣硯海畔。 硯海洋洋大無岸。 《天生先生年譜》卷六記載:“康熙四年乙巳三十五歲,自保州旋代......有《石生子禎兩君至雁門夏日雲岫亭限雲字一首》”,“石生”為“劉漢客”,“子禎”為“宋振麟”,二人為詩友,李因篤稱:“二君皆酒徒,嘗集土橋寺酒後賦詩,劉夜半得奇句,群呼叫絕。”年譜與本冊中宋振麟所題“旗蒙大荒落季夏”與劉漢客所題“乙巳(1665年)仲夏再過雁門尋得......苦暑甚潦草其鑒我於筆墨之外”,時間一致,同年的夏季,石生與子禎兩君訪陳上年府,還書就了此二詩賦,呈給其兄陳大來先生。 清人劉於義《陝西通志》卷六十一,記:“劉漢客,字石生,宜川人,順治甲午(1654年)貢生,少倜儻英邁,博極子史,為文深奧古卓,詩歌,書法皆絕,人性剛方,不容人過,然樂與人談詩文及古今興廢,娓娓不倦,交遊盡一時名宿,修陜西通志,所著詩文多行世”。 《清初關中學脈詩冊》中,另有“田約生”、“劉大來”、“張鼎銓”各一幀。田約生在《天生先生年譜》中記為“田宏量”,太學生,祖父田禦宿,為官素貧,父田沃千性慈孝,死於崇禎甲申之亂,博學善書,與陳上年友善。李因篤《受祺堂詩集》多次為其賦詩,稱“約生”為“表兄”,如:《奉答約生表兄聞餘過軍都二首》、《送約生表兄西歸一首》、《約生表兄近詩斐然喜賦短句一首》、《送約生表兄歸裏新婚二首》等。田約生在本冊中所題款“荊門田尊儉約生”,荊山位於陝西富平、三原、閻良三地交界處,與李因篤祖籍一致,皆陝西富平人。另,屈大均有《別田約生》三詩,詩中離別場景,情感真摯,充滿離愁別緒,可見他們兩人關係莫逆,應也是蜚聲關中文壇的名士。 劉大來,字六茹,山東茺州人,李因篤有詩《贈劉六茹一首》、《傅徵君書至知六茹在太原即遣相迎一首》,顧炎武因“黃培詩案”深陷牢獄之時,李因篤“冒暑入都,行三千裏救之”,李因篤所作詩句中提及此人,“徘徊違魯賻(劉六茹新故,未能往吊。),邂逅合秦箏(鄉人閻天木以事滯山左。)”,屈大均有詩《慰劉六茹病》稱:“吾道宜多病,棲遲及暮年。同心溝壑盡,受命雪霜偏.....”,以上所知,劉大來與顧炎武、傅山、屈大均皆摯友,通過詩句內容來分析,此人定非泛泛之輩,還待資料收集,進一步考證。 “張鼎銓,順治三年(1646年)貢士,“貢京師,授定西訓,誅茅築室,糾諸生講業其中,盡傾先世之遺資佐供具”。其任職五原時“士有來學者,則躬自教之”,傅應奎修、錢坫等纂《韓城縣誌》第376-377頁。 《關中三李年譜》卷六:“《韓城志》,張鼎銓,字羅南,以明經貢太學,授定西訓,導兩權邑篆,調五原令,陳祺公備兵固原,交甚篤,祺公移雁門,羅南亦出宰蜀威遠,以奏計訛誤,逮西曹久,始得直乃歸《二南遺音》,羅南從學文太青(文翔鳳)、左蘿石(左懋第)之門,國初以明經宮固原學正,令蜀之威,遠有治績,著《淼園集》”。 年譜記載所知,張鼎銓與陳上年交篤,從學文翔鳳與左懋第,文翔鳳(約西元1625年前後在世),字天瑞,號太青,陝西三水(旬邑)人。萬曆三十八年(西元1610年)進士。曆官萊陽令,終太僕寺少卿。嘗自製五嶽冠,並以五嶽自號;亦稱東極。文翔鳳還與傅山有知遇之恩,傅山十五歲應童子試,以第一名的優秀成績被山西提學文翔鳳錄為博士弟子員(即秀才),文翔鳳,天啟間以副使提學山西,力振晉人萎靡之習,以辭賦為專門絕學,詩作離奇古奧。傅山、韓霖、李建泰等都是文翔鳳選拔出來的人才,他對傅山有極大的影響,文翔鳳後因彈劾魏忠賢,被罷官回籍。傅山非常懷念這位老師,寫了一首《大音》詩,讚頌了文翔鳳正大光明的胸襟和正義感。左懋第(1601—1645年),字仲及,號蘿石。明代山東萊陽縣(今山東萊陽市)人。明代著名政治家、外交家。因他富有民族氣節,寧死不肯投降清王朝,被譽為“明末文天祥”。 張鼎銓本冊所書面貌,章法疏朗,真草重骨力,摻雜了不少“二王”筆法,奇崛突兀之態似又得傅山書風的影響。論及張鼎銓、傅山與文翔鳳淵源,兩人或為同門,暫待進一步考據佐證。 9.鴻泥雪爪,要言妙道 康熙十八年,西元1680年,一代藝術大師、思想家、學術大師傅山從山西遠道而來,拜訪林居鄉野的李因篤,故友重逢把酒言歡,吟詩作畫其樂融融,李因篤盛讚傅山的書法可與王羲之相比肩:“太原工書軼鐘王,垂老苦節淩嶽瀆。”同時,顧炎武也在這一年返回富平,他們一起在華山論道,建朱子祠祭拜先聖。幾位儒學大師齊聚一堂,為關中學子闡明諸子要義,勉勵士子為正學,救人心,補世道。 《清初關中學脈詩冊》作為康熙早期的關中文壇及遺民中堅人物的唱詠詩作,又為綾本書就,十分罕見。於書法論,李因篤傳世書作除浙江省博物館藏《行書古體詩卷》一件外,本幀為目前民間僅見的書法真跡;關中學脈的宋振麟、劉漢客、張鼎銓、劉大來、田宏量、宋振麟,更是未見傳世書跡;傅山“四寧四毋”理論下以“二王”與“顏柳”合二為一的行草,世罕其儔,“蓋物稀為貴,理應然也”。於學術論,以關學立身,重塑中國文人的家國情懷,在傅山、李因篤、顧炎武的影響下,陝西富平人文氣象倍增,一度成為“關學大興”的聖地。於氣骨論,明代多出直言諫諍之臣,他們為堅守氣節,無懼生死,進入清代後,直諍之臣卻很少,君臣之間也多了些奴性。而當翻閱本冊,慢慢穿越歷史的時光,那個由漢人建立的最後一個大一統王朝,不遷都,不納貢,不和親,不稱臣,“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他們的臣子,在鼎革之後隱逸山野,安貧樂道數征不起,永葆氣節不為五鬥米而折腰......行走在字裏行間中,熠熠生輝,照耀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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